“还不是因为九皇子年幼,经不得路途颠簸,在行宫又远在山上,若是被山间的疾风吹了,受了风寒只怕不妥,因此让宋婕妤留在皇宫里,照看九皇子。还嘱咐让你留下,好生看顾宋婕妤母子与留下的后宫嫔妃呢。”裴皇后说道。
“陛下思量的是,只是如此一来……”高贤妃说道,“这跟去行宫的嫔妃之中,就没有娘娘的人了。”
“正是这话,本宫也正为此事犯愁呢,”裴皇后说道,“这裕妃、献妃、祯嫔倒是不是那等狐媚子,可是她们几人,到底与本宫不是一心的,只怕到时候会便宜了韦婕妤和杜美人,此二人也是各怀鬼胎,一个过分伶俐,一个过分孤高,都不好操控,若是本宫身边还有一个宋婕妤这样的就好了。”
“臣妾这些日子,协助娘娘打理后宫之事,倒是在后宫里看见几个面容姣好、性情温婉,最要紧的是,出身不高的宫女,不如娘娘带了去,借机献给陛下,也好笼络住陛下的心啊。”高贤妃说道。
“也好,”裴皇后说道。“那宫女现下在何处?不如让本宫先见见。”
“那宫人……臣妾只记得她是尚仪局的,等臣妾回去寻来,明日请安时,带给娘娘相看。”高贤妃说道。
裴皇后也答允着,到了第二日,高贤妃果真带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女进来,颇有当年元懿皇后年轻时候的相貌,还多了一丝水灵娇俏,看着甚是可人,比先前裴皇后用来设计对付陈王的杏婵与佩环还多了三分媚态。
“子吟,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请安。”高贤妃在后头嘱咐道。
“奴婢田氏子吟,参见皇后娘娘。”那宫女行礼道。
“起来吧。”裴皇后说着,又问了这田子吟的年纪、 出身、籍属、父母等等,知道这田子吟是个家中只有几亩良田、无人在朝为官的良家子宫女,这才放心许多。
高贤妃又将这田子吟留在了裴皇后身边,让她在裴皇后身边伺候着,还委派了宫中的乐伎、歌姬前来调教,等皇宫众人出发去行宫的时候,裴皇后果真将这田子吟带了去。
元淮初到行宫的半个月,白日间只与宗室王公、世家子弟们在猎场行猎,或是陪同列国使臣在行宫各处游玩,有五日晚间睡在了幽篁院,两日去了祯嫔的宫里,看望女儿嘉梨,另外的几日,只与杜美人吟诗作对、抚琴唱词,杜美人才情极好,倒是也稍稍宽慰元淮的心中愁绪。
可是又过了几日,觉得这杜美人虽有才情,模样也好,却是个冰雪美人,元淮与她相处,心虽然静,可是太过素雅,相处久了也没有什么兴味。
再看跟来行宫的这许多嫔妃,也都是看了多少年的老面孔了,裴皇后之善解人意、裕妃之温柔和婉、献妃之英姿飒爽、晟妃之天真活泼、祯嫔之灵巧诙谐、韦婕妤之艳而不妖,纵然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尤物,元淮与她们朝夕相对了这些时日,终究也有些腻烦了。
正在这个时候,芒角安插在元淮身边的人,觉察到了元淮这一心意,于是连忙告知裴皇后,是时候将预备好的人献给陛下的时候了。
这一日,元淮从明月台出来,往显仁殿回去的路上,路过了翠影居一带,突然听到有一阵阵的捣衣声,走到河边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宫女正在柳树下洗衣裳,风一吹,那柳絮落在了那小宫女的衣裳上,
小宫女也不气恼,反而伴着月光、柳絮,和着春夜里透着花香的风,在河畔跳起舞来。
元淮看着那小宫女的样子,恍如当年他在龙首渠初见唐简卉时的样子,那小宫女的容貌清丽,举止不俗,倒是比唐简卉更显风韵与成熟。
当晚,元淮就让人将那宫女召入了显仁殿侍奉,元淮想不到的是,这宫女虽然容貌清秀俏丽,可每每与她行床笫之欢,那游刃有余的把式,仿佛比元淮还要老练许多,也让元淮过了一把青楼嫖客的瘾,对这女子就越发宠爱。
没过几日,就册封这女子为良人,还将苍桦台给了田良人居住。
又过了一些时日,元淮对田良人的心便渐渐地冷淡了下来,虽然比起其余的后宫嫔妃,对这位刚宠爱的田良人还时常召见,可心里头待她,也终究不似那一夜在御河旁初见那般了。
元淮心里头总觉着空落落的,每次途经幽篁院,想起从前与诸葛忆荪在幽篁院里的那些岁月,诸葛忆荪伏在他的肩上,一同看庭院中的老梅落满池水,将核舟盖了起来,那时的他与诸葛忆荪也仿佛在那条核舟之上,那时候的他比世间任何的男子都要逍遥,可是如今……面前院落空空,佳人远去,独留他自己形单影只。
元淮心中苦闷,只好借打猎来消遣惆怅,有一次行猎,元淮总觉得这猎场太小,山也被人围了起来,行猎要的就是辽阔天地无拘无束,这般四处设限的行猎实在不够尽兴,也不管侍臣如何劝阻,也要翻到山后面去,到不曾涉足的野外之地,打一些猎物回来,才有兴味。
可是越到了山后边,仍旧是千山万仞、河山大好,看久了却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立在天地之间,茫茫四野,任凭朝着南国如何呼喊,都无人回应,只有他一人的回声。
正当元淮策马返程之时,突然看到一只兔子,可是身上的毛色竟然是七彩色的,那兔子行至草地平坦之处,还会像人一般,站起来张望,元淮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于是让随从们止步,只与汤哲庸、易峣全一同走上前去,跟着那七彩色的兔子,往密林深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