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七州的瘟疫,因为郡马爷从雪川带来的药方和丸药而得到了扼制,听说京城中也有了零星的身染瘟疫的百姓,郡马爷担心瘟疫在京城蔓延开来,于是在进京之时,也想将这药方和丸药带到京城,让百姓们免受瘟疫折磨。
可是,京城中的各大药坊,还有周济贫病百姓的安济坊、悲田坊都联合起来,不接受郡马爷送去的药方和丸药,面上只说这处方和丸药是西域来的,西域的胡人与中原人体质悬殊,因此这样的药不宜用在京城患上瘟疫的百姓身上。
郡马爷不解,仍旧派人去告诉这几个药坊和安济坊、悲田坊,京南七州的百姓正是因为这药方和丸药,才能从瘟魔的手中逃出命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这几家药坊的店主和安济坊、悲田坊的管事之人,虽然面上客气,不敢对郡马爷派去的人吹胡子瞪眼,可是仍旧不采纳郡马爷的药方和丸药,仍旧按照原来的方子给染上瘟疫的百姓医治。
郡马爷心中苦闷,可是自己也无可奈何,毕竟这里是京城,安济坊与悲田坊都归属太常寺统领,不是他这个郡马爷可以轻易置喙的。
郡马爷无奈之余,也去拜会京中亲友,第一日是去他们汝南许家的几家老亲府上拜会,第二日一早,就往临淄王府去了。
临淄王元津一见了自己这个堂姐夫,喜悦之情自然不必言表,让人连忙在营丘台设宴,与多日不见的堂姐夫喝个痛快。
郡马爷看小舅子这般盛情,自然不该推辞,正好,自己上门所带的一车礼物之中,就有西域的龙膏酒,这龙膏酒性子烈,喝起来最是尽兴,只求一醉甘休,了却心中千百忧愁。
在席间,临淄王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心想,自己的这位堂姐夫最是性情豪爽,最爱夸口说笑的,往日来府上,都会将西凉月孙国的风土人情、见闻趣事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怎么今日只顾着大口喝酒,话只有两三句,且一杯酒刚下肚就唉声叹气的,仿佛是有什么烦心事。
郡马爷又拿起一杯酒,敬过临淄王、王府的长史、参军、司马等人,刚要举杯饮下,就比临淄王拦住,只听临淄王说道,“郡马爷这样喝酒,定是要大醉的,这龙膏酒烈得很,只怕三两日都醒不过来,到时候若是耽误了姐夫的正经事,岂不是本王的过失?”
“王爷多心了,”郡马爷已经半醉地说道,“今日王爷在营丘台设宴款待,可不是要在下大醉一场的吗?为何还要劝我?实在不通人情得很啊!”郡马爷说着,将杯中的酒又饮了下去。
“看姐夫今日的样子,可是心中有什么烦心之事?说出来,也让我和,府上的臣僚们给姐夫开解开解,难道不比姐夫喝闷酒要强些?”临淄王说道。
郡马爷吃了两口的菜,晃了晃脑袋,他本就气量豪爽,又常年在西凉等地行商,这酒量是个万人不敌的, 若是他想醉,倒也醉的快,三两杯酒入肚也就醉了,若是他不想醉,即便被人灌上个一百杯,也无人能将他灌醉的。
这会儿听了临淄王的话,用一块野鸭肉垫了垫,酒已经醒了九成,叹了一口气,对着临淄王、王府的几个家臣,将这京城药坊是如何不领会他的一番好意,放着能根治瘟疫的药方不用,却非要默守陈规,他眼睁睁看着无辜百姓受尽瘟疫折磨,这瘟疫也逐渐在京中蔓延开来,蔓延到宫中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可他却无能为力,手中就有救命的方子,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可碍于自己人微言轻,在朝中也无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悲剧发生。
临淄王看郡马爷这次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他可是从不理会这些事的,京城贫苦的生与死他也并不在意,虽然年节之时,也会舍一些粥米赈济贫苦百姓,可是那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与积德的施舍而已,并不是真心为了百姓,这次从西凉回来是怎么了?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可否让小王看看那药方子?”临淄王说道。
“狄顺,”郡马爷吩咐自己的一个贴身小厮,那叫狄顺的小厮也将药方子呈给了临淄王。
临淄王看了,又传给自己府上的长史、参军,还有几个通晓医理的门客,只见临淄王看着那药方子,不禁笑了起来。
郡马爷看临淄王这般,心中有些恼怒,不快地说道,“我正为此事而烦心呢,王爷却笑我,难道是笑这药方子是江湖上不堪入目的草头方子?殊不知若不是这药方子,京南七州的百姓又如何会从瘟疫中脱险?早知王爷如此,我就不把这方子拿给王爷看了,免得当中献丑,惹王爷笑话!”
“你瞧,姐夫是喝多了酒,牛劲犯了,又跟小王撒起疯来了。”临淄王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席上众人也一同笑了起来。
“哼!”郡马爷也觉得自取其辱,起身就要走。
临淄王也连忙起身,笑着将郡马爷拦住,好生赔罪说道,“郡马爷莫怪,是小王无礼,还请郡马爷海量,宽恕小王!”
郡马爷这才落座,几个王府的小厮已经将酒撤下,换上了醒酒茶。
“郡马爷误会,小王并非是有心嘲弄郡马爷,也相信正是这方子救了京南七州的百姓,此事小王也有所耳闻,”临淄王赔礼说道,“本王之所以发笑,是看着方子上的药材,便知道郡马爷不知晓如今京城几家药坊、安济坊、悲田坊的行市,也难怪不肯采用郡马爷的方子。”
“行市,什么行市?”郡马爷听到临淄王这样说,此时酒已经全醒了。
“姐夫请看,”郡马爷说道,“这药方上的当归、三七、川芎、黄柏、木香、薄荷、木棉、白芷、白术,还有高良姜、水牛乳,竟有一多半都是南国所产,”
“那又如何?难道如今京中的药坊不时兴南国来的药材吗?”郡马爷说道。
京南七州的瘟疫,因为郡马爷从雪川带来的药方和丸药而得到了扼制,听说京城中也有了零星的身染瘟疫的百姓,郡马爷担心瘟疫在京城蔓延开来,于是在进京之时,也想将这药方和丸药带到京城,让百姓们免受瘟疫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