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曾失言?不过是把我心中的话说出来罢了。”
“奴婢不敢,只是担心娘娘的安危,连陛下都不能奈何皇后,娘娘久居后宫,前朝无人,又能对皇后如何呢?”
“你瞧,连你尚且担心我的安危,可是陛下,是我的丈夫,他却狠心让我去冒次风险,当一个替他争夺权力的马前卒!”
“奴婢听着,今日陛下说的那句‘娘娘即便是成为皇后也毫不逊色的话’,可是在许诺娘娘一些什么?”
“这句话想必不止我一个人听过,”唐简卉冷笑着说道,“当年的崔贵妃、后来的昭献皇后应该也听过,可是她的下场如何呢?当年的裴淑妃、后来的裴皇后、如今的裴庶人,眼下的处境又是如何呢?况且,一个是清河崔氏的女儿,在朝中有两个权势熏天的兄弟扶持,一个是陛下的亲表妹,有先太后的遗泽眷顾,还有裴氏外戚的支持,本宫一个姑苏别宫的婢子出身,比起她们当日的光景可差远了,她们的下场尚且如此,本宫若是听了陛下的话,甘心为陛下去当与皇后斗法的马前卒,来日的下场又是如何呢?本宫倒也罢了,倜儿与俨儿还这般年幼,他们是陛下的亲生儿子,陛下怎么舍得呢?”
“娘娘不必伤感,好在皇后娘娘如今还是信任娘娘的,皇后娘娘那一日也亲口对您说过,只要有她在,就一定会照顾好您与两个小皇子,奴婢听着,倒不像是虚言。”
“皇后乃是重诺之人,那一日所言也定然不是随口一说。”
“这便是了,娘娘如今虽然夹在帝后之间,好在陛下和皇后对您都颇为信任,只要还像如今这般,咱们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眼下唯一的为难之处,不在于皇后,而在陛下。”淼萍从旁开解道。
“陛下,陛下……”唐简卉口中念着,心里默默地想道,若是陛下再生一场大病、消停一些就好了。
第二日便是除夕,上午一早,元淮看太子常修仍是病着,自己的身子不便操劳,便让皇长子雍王常佑代替自己去宗庙祭祖,宫中的祭祀、祈福之事就由皇后诸葛忆荪一力操持。
到了傍晚,宫中的后妃、皇子、公主都陆续到了景泽台,宫宴还未开始,大伙儿就都立在景泽台上,眺望着不远处的景泽池,结冰的池水在火树银花的映衬下如同一块色彩斑斓的美玉,绕堤的树干之上缀满了各式结绳、璎珞,再渐渐亮起的灯笼的映衬下如同绽放在枝头的彩色百花。
因为今年除夕宫宴上的孩童多,诸葛忆荪还特意吩咐内府局做一些玩偶式样的灯笼来挂,不用刻板,要尽量多彩有趣些才好。
一棵景泽台东面的参天槲树上还挂满了各色玩偶、神怪、花卉、鸟兽式样的灯笼,让嘉荣、萝溪郡主、嘉梨、琅琊公主姐妹几人,常倜、常俨、常攸、元适等兄弟叔侄几人都看得神情陶醉,也不哭闹,只看着眼前灯火璀璨的景象像是入了迷一般。
裕妃问一旁的祯妃,“往日的除夕宫宴,都是安排在千秋阁,今年怎么挪到这景泽台来了?
“姐姐有所不知,这还是皇后娘娘的主意,”祯妃说道,“皇后娘娘说,今年宫里的孩子多,千秋阁地方虽然阔朗,只是太过归整,四周又都是高楼殿宇,实在是拘谨了些
,况且千秋阁在后宫之中,与仙都宫相去不远,平日的宴会倒也罢了,除夕宫宴一年只这一次,定是热闹非凡,只怕耽误了太子与陶氏养病,不如这景泽台,地方也算是宽敞,又立于景泽池之上,四周也没有宫殿阻隔,视野开阔,又有水光,宫宴之后放些焰火,那光景定会胜过千秋阁许多,孩子们看了,也高兴啊。”
“皇后娘娘有心了,只是这景泽台不是嫔妃产子、生辰、晋封后举行庆贺宴会的地方吗?在此处举行除夕宫宴,是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啊?”裕妃忧心地问道。
“嗐,皇后娘娘说了,孩子们高兴就是了,要那么多的章程名分做什么?”祯妃从旁说道。
“这话也是,腊月里风冷,陛下病体刚好,经不得风吹,景泽台距离含章殿近得很,来回走动也方便些。”裕妃微笑着说。
“诶?”祯妃打量了一圈,没有看见五皇子常仪,问道,“仪儿怎么没有来?”
“哦,仪儿前些日子与他姐姐在院子里滚雪玩,着了些寒气,到了夜里便烧了起来,这几日吃药请脉,还不曾见好,今日孩子们多,我担心他把病气过给陛下和孩子们,因此不曾让他过来,只安心在宫里养病吧。”裕妃说道。
祯妃看着不远处的嘉杭,正跳着给萝溪郡主辨认灯笼式样,口中兴高采烈地喊道,“瞧,上面那个长着九个人脸、有个老虎身子的灯笼,仿的是开明兽!当真是仿绝了,比我的画贴上见的还要鲜活呢!”
看嘉杭这活蹦乱跳的样子,笑着说道,“怎么同样出去滚雪球,嘉杭这孩子却一点事都没有?”
“妹妹还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就男孩还能闹呢!她那兄弟自小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这孩子却甚少生病,比我的身子还好呢!这也是她的福气,也让我省了不少的心,有时候觉得这日子无趣,到多亏了有这个丫头,常说一些话引得我开心,否则这日子实在难熬得很啊。”裕妃叹气说道。
“我就
淼萍说完,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告罪道,“奴婢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