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法子?”吕延熹说道。
诸葛忆荪且不说话,吩咐洛园行宫的都监,“不远处就是龙渊殿了,本宫要和众卿在龙渊殿议事,你先带几个人前去归置归置,本宫与众臣稍后便到。”
“是。”都监连忙答应着,
这都监看诸葛忆荪并不曾怪罪他督促宫人不利,心中反而有一丝喜悦,连忙带着几个得力的宫人疾步进入龙渊殿中,在殿中勤快布置着。
诸葛忆荪带着朝廷众人也登上了龙渊殿的台阶,站在高处俯瞰洛园行宫的西南方后苑,
“众卿请看,”诸葛忆荪指着远处残破凋敝的宫苑说道,“方才咱们所见的残破之象,还不过是洛园行宫的区区一角,如今看来,这行宫中年久失修的、毁于战火的宫殿,少说又三十余处,遍布在洛神池的周围,若是修葺起来,只怕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民力、消耗多少府库之银了。”
洛神池便是洛园行宫中最大的河池,是大黎的敬宗皇帝为自己的宠妃淑妃林氏所修建,引渭水、灞水、沣水而成,占地三百亩,比皇宫中的景泽池还要辽阔壮美几分。
“是啊,”皇甫容诫也应和道。“微臣置身于此,也头痛不已,若是荒废了洛园行宫,只怕先皇怪罪,若是不荒废,修则虚耗国力,不修则有损皇室威仪,实在让人左右为难啊。”
“微臣也听说,”中书令陶铮也上前说道,“昔日高氏占领京城之时,有不少京畿百姓,趁着洛园行宫无人看守,竟然冲入行宫之中,将行宫中的砖瓦、木材、幔帐一抢而空,纷纷搬到了自己的家中,甚是有百姓与高氏叛军一同纵火焚烧,可见百姓也对于洛园行宫心怀怨恨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否则,不会如此。”
“百姓胡为,理应严惩,”大理寺少卿说道。
“若是不像处置渤海叛军一样,严惩这些趁机作乱的百姓,只怕这些百姓还会生事,威胁京城的安宁。”刑部侍郎说道。
“请皇后娘娘下旨,挨家挨户搜查当日协同叛军纵火焚烧洛园行宫的百姓,严惩不贷,以正国法。”门下右拾遗说道。
诸葛忆荪看几个臣子一听有百姓趁机作乱,便这般愤愤不平,异口同声地喊打喊杀起来,心中便明白,这些臣僚被当日的高氏之乱吓得不轻,心中的创伤知道今日都曾愈合,一听到有百姓曾追随渤海高氏作乱,心中的创伤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才会有这样激动愤慨的反应。
“若是处置几个百姓,就能让天下太平,本宫宁可多处置几个呢。只是,百姓容易处决,百姓心中的怨恨无法消除,只怕杀再多的百姓,不过是激起更大的仇恨与怨怒罢了,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给自己埋下了一堆仇恨的种子,难道京师就能长治久安了?本宫却不这么以为。”诸葛忆荪笑着说道。
“娘娘说的极是,”陶铮附和道。”“微臣听说,这住在洛园行宫附近的百姓,每当皇室来洛园行宫游玩之时,他们都会为皇室服徭役,或是充当纤夫,或者修葺宫事,有不少百姓都殒命在此,如今咱们站在高处,看着西南宫苑上茂林美池、残垣断瓦,殊不知又多少他们的血泪在其中啊。”
“中书令大人说得极好。”诸葛忆荪称赞道。
正说着,行宫的都监前来回禀,“皇后娘娘,龙渊殿里都已经布置好了,恭请娘娘、几位殿下与诸位大人入内议事。”
“也好,”诸葛忆荪说着,便让乳母们看着常佺、常僖、嘉秀、嘉梨自去玩耍,自己带着朝臣们走入了殿中。
等众臣落座,诸葛忆荪才终于开口说道,“方才洛园行宫的现状,众卿都已经看过了,如今朝廷正是困窘之际,修葺洛园行宫,只怕是个无底洞,朝廷不打算征发民力、支取库银重修行宫,也不打算任由洛园行宫在这般荒废凋敝下去,要想个折中之法才好。”
“皇后娘娘有何高见,臣等洗耳恭听。”皇甫容诫应和道。
“众卿都已经看到了,这洛园行宫相距渭水、灞水、沣水都不远,水路方便,本就是南国商贾入京最好不过的歇脚之地,只是从太祖皇帝时起,这里就被纳入皇室的田产,因此少有商贾往来,原本可以由此处直接上京的商贾们,还要绕路西门,多有不便,本宫想,不如就将西南方的宫苑,改为商馆,作为商贾们入京前的歇脚小憩、归整货物的地方,众卿以为如何呀?”
“将行宫改为商馆,只怕此举惹得臣民非议啊。”吕延熹说道。
“如今的朝廷众臣都在此处了,有何人非议,不妨将心中的议论直说便是。”诸葛忆荪说道。
“娘娘此举,的确是历朝未见的,自古以来都是收缴商馆改为官舍行宫的,从来没有将皇室的行宫改为商馆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朝廷要向一群商人妥协了?”郑宜祚也出面说道。
“敢问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法子?”吕延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