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湖阳公主府。
这一日,是颐承元年的八月二十六日,诸葛忆荪正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田骏为妻,也是诸葛忆荪第一次按照西越的民俗,而不是皇室的规矩,在湖阳公主府为自己的女儿操办婚事,并采用没有皇室嫁女的出阁之礼。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之时,诸葛忆荪让人在公主府的后花园预备下了歌会,嘉梨与田骏在公主府的正堂拜过养母周清岚与生母诸葛忆荪两位高堂,喝过交杯酒,便往后花园的歌会上来,所有宾客无论老幼、无论亲疏、无论贵贱,都在歌会上唱歌跳舞,跳过了十支西越的曲子,这才入席用膳,用些酒菜,到了午后,刚成婚的嘉梨与田骏还要带着宾客们去玩耍游戏,不为了别的,也没有什么规矩礼数拘束,只要新人与与会宾客们开心便好,这便是西越婚礼的习俗。
看着与会众人在玩后花园的湖上玩耍走婚桥游戏的时候,诸葛忆荪对周清岚说道,“就要这样才好,让孩子们好好乐一日,不要被规矩拘束紧了,往后他们两个的日子才能多欢声笑语,少一些拌嘴与不快呢。”
“欢乐归欢乐,”周清岚忧心地说道,“只是公主出阁,宫中向来要预备出阁礼相送的,咱们嘉梨出嫁,宫中也不曾准备出阁礼,听说宗室中有人议论呢。”
“议论什么?听他们议论做什么?他们愿意送女儿出门,那是他们的事,我的女儿,即便是嫁人了,也还是我家的人,又不是外人,自然用不着预备出阁礼相送,我们西越从来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没道理的话,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哪里能像送个物件似的送给别人家当牛做马的?他们不把自己的女儿当回事,难道也想让我这般待我的女儿不成?若果真如此,快让他们打消了这个想法,别想让我把女儿送出门去。”
周清岚听了,笑着说道,“这话也是,我黎人的婚俗,的确对女儿们太无情了些,让女儿只身一人、人生地不熟地嫁到婆家去,伺候自己的夫君不算,还要伺候公婆舅姑,想想便觉得辛苦,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遭遇这些。”
正说着,田骏背着婚礼在走婚桥,踩空了一个纸桥墩,险些从桥上跌了下去,诸葛忆荪担忧地唤着,“骏儿,小心些,别中人他们的诡计。”
“这骏儿倒是个实在孩子,脾气像马儿一般朴素憨厚,将来一定会对咱们家梨儿好的。”周清岚说道。
“是啊,多亏他的养父,将这孩子教养得这样好。”诸葛忆荪说道。
“他生母之事,可曾有人偷偷告诉过他?”
“这样隐秘的陈年旧事,又事关渤海叛军,宫中还有谁知道呢?即便是知道的人,也不会想到,田骏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这样的丑事不让他知道也好,他母亲犯下了那样的罪行,父亲被渤海叛军掳走,为渤海叛军效力也就罢了,如今连是生是死都无人知道,让骏儿知道了,不过是给他徒添烦恼罢了。”诸葛忆荪说道。
“是啊,不光是他,对咱们梨儿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周清岚忧心忡忡地说道。
嘉梨与田骏成亲之后,诸葛忆荪又下旨将绛蕊许配给宁王常佺,做了常佺的侧妃,到了冬日,常佺放马归来,不慎害了时疾,绛蕊侍奉有功,在除夕宫宴上,诸葛忆荪又将绛蕊扶立为宁王妃。
诸葛忆荪为了弥补戚瑶耕,将戚瑶耕封为郡主,时常召入宫中伴驾,除夕宫宴之时,更让戚瑶耕坐在自己的身边,当着满殿亲贵的面,霁川公主也荣光得很。
霁川公主看着女儿得诸葛忆荪的喜爱,又想起诸葛忆荪日前在朱雀门前那样整治世家们,她心中对诸葛忆荪的畏惧远远多于埋怨,即便是诸葛忆荪退了戚瑶耕与宁王常佺的婚约,霁川公主也不敢因为退婚一事怨怒诸葛忆荪,看诸葛忆荪册封自己的女儿为郡主,她也见好就收,只要为女儿另寻夫家。
后来经由盛荌公主的说和,霁川公主要将戚瑶耕嫁给了广陵王府的世子,霁川公主为的也不是女儿的幸福,而是为了将来分一些广陵王府在扬州的上百万家财,又看中广陵王是光宗皇帝的长子之后,在江淮一代颇有贤名,自己的女儿与广陵王府结亲,也会让自己一家的地位更加稳固。
转眼又是一年的长杨宫猎,这一年广德王父子也上京来,戚瑶耕与诸位公主、郡主终于见到了广德王世子,只见那世子身长不过无耻,腰宽却近十围,不要说是上马行猎,走不了一里地便气喘吁吁,要四五个家下人抬着行走,戚瑶耕不敢想象眼前之人将来会是自己的夫君,有些宗室的公主、郡主看到广德王世子如此嘴脸,背地里也纷纷耻笑霁川公主与戚瑶耕母女。
同样因为此次宫猎而陷入愁苦的,还有刚刚取了湖阳公主的田骏,这一日,田骏一个人牵着白鹄马在马场上垂头丧气地散步,正好梁如瀚到马厩来喂马,看到了田骏沮丧的神情,便走到了田骏的身边唤到,“想什么呢?这般失神落魄!”梁如瀚又抚摸着白鹄马说道,“连这批当日勇夺冠军的良驹白鹄,都让你带得无精打采的。”
京城,湖阳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