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美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货郎缓过神来,涎着笑脸挑着担子走过来,笑吟吟问道:“奶奶叫小的?小的这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奶奶来看看。”
货郎说着卸下担子,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捧到赖美玉面前。
里面分门别类放着不少胭脂水粉,发出浓烈香气,胭脂颜色也俗艳,这种货色,赖美玉是绝不会用的。她拿了一枚胭脂在手里把玩,斜斜溜他一眼,挑眉道“小哥是淮安人?”
货郎闻言惊喜,“奶奶怎么知道的?奶奶也是淮安人?”
赖美玉换了淮安话说道:“我小时候在淮安长大的。”这话不假,赖美玉的妈妈原是在淮安那边花船上做营生的,后来得罪了一位客人,就带着赖美玉去了金陵投奔姐妹,去金陵那边赖美玉八岁,八岁之后才慢慢学会了金陵官话。
“这可真是他乡遇故知,这盒胭脂算小的送奶奶的。”货郎喜得见牙不见眼,他人生得白净,这般作态倒不显得轻浮,只让人觉得出自真心。
赖美玉白了他一眼,“谁是你的故知……淮安离丹徒才多少路,也算他乡了……”她说话还是用的金陵官话,尾音往下掉,倒像发嗔一般,惹得货郎心里痒痒的。
陈家角门的守门婆子刚才在打盹,赖美玉这一番交谈,已经把她惊醒了,等了一会见赖美玉还在跟那货郎扯闲篇,探出身子轻咳了两声。
赖美玉转头看了她一眼,从荷包里摸出一角银子递给婆子,“我要挑两块香粉,妈妈自去忙你的,回头我关门。”
守门婆子接了银子,喜得脸上开了菊花,乐滋滋退到院子里找人说闲话。反正今日主子们都不在,想来也闹不出什么事。
“姐姐这个荷包真好看,借给弟弟瞧一瞧。”货郎笑着伸出手,含情脉脉的看着赖美玉。
赖美玉见这小子上道,都改口叫姐姐来,抿嘴一笑,将荷包递了过去。
她一双手白嫩丰润,如洗净的藕带,养了两三寸长指甲,染得殷红蔻丹。
货郎看痴了,接过荷包时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赖美玉的手背上轻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