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低头,垂手,一气呵成。
“见过守正先生!”
自从上次邓四方上过课走了以后,众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邓四方了,除了王诚一,连大祭酒都不知道邓四方怎么了。
这次见到邓四方,众人一愣,这还是邓四方。
老头儿自夕阳下走过来,原本养的很好的胡子此时斑驳了不少,在夕阳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可是,晏新安明明记得邓四方才六十几岁,虽说儒家不休长生术,可这个世界的可是一百多岁的平均寿命。
怎么感觉不对的。
晏新安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瞳孔猛地一缩。看向邓四方时,却见邓四方并没有看向他,将围着的众人喝退之后,“晏新安,随我来一趟!”
晏新安深深地看了一眼邓四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邓四方的眼神犹如深邃的湖水,里面充满了沧桑。不应该属于他年龄的皱纹如同历史的印记,昭示着着他一生的风雨岁月。
晏新安施展阎罗镇狱体后,感知能力里莫名的多了一种对死亡的感知。
他现在可以很明确的感觉到邓四方状态的不对,忽强忽弱,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晏新安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跟着邓四方走了。
虽说邓四方是个暴躁老头,晏新安很怵他,但晏新安从没有说讨厌邓四方。
邓四方现在真的就是一个小老头的形象,外表看起来有些瘦弱。他曾经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但他的内心却充满了刚正和力量,对于世间的不公和不合理,他总是义愤填膺,毫不留情地批判和抨击。
他对于命运这种东西不置可否,但是他更讨厌的是提前预知未来,所以即便是观星楼的人他也从不给好脸色。
可是现在的他身躯莫名的有点佝偻,他说的话虽然仍旧暴躁,可是在晏新安听来已经少了很多尖锐,更多的是一种不舍。
邓四方有自己的院子,和他本人的暴躁性格截然相反,他的院子异常简单,院内种着一些绿植,中间有一扣井,井边摆放着一张木桌和几张小板凳,连椅子都没有。院子的地面铺着很普通的青砖,四周清理的很干净,没有花,也没有杂草,只有两根竹子,墙上挂着一些字画或者挂件。
邓四方指着那两根竹子像是自言自语道,“刚种过来不久,可惜了,可惜了,这院子可能要很长时间没人住了,你有时间帮我照看一下它们。”
邓四方并没有说什么“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之类的话。
晏新安低头应了一声,他有些难受。
“坐!”邓四方招呼晏新安坐下,进屋找了个水壶,又从一旁的水井打了些井水上来。
晏新安见状连忙从柴火堆里拾了几根柴,从屋内找出一块打火石,点燃木柴后将水壶放在了柴火上,静静地看着火焰将水壶里面的水一点点的烧热。
“晏新安,你是制戌三十六年入的学,那年文院的老师对你印象深得很。”邓四方对着火焰,火焰映照他有有些苍老的脸。
“那年文院出的最后出的策论是什么来着!”
“回先生话,是《民贵》,试问民如何而君如何。”晏新安答道,说实话当时晏新安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惊呆了,差点以为三省要造反。
后来看完之后晏新安才听说是皇室亲自下的考题。
哪一年三省出了个不小的事,皇室花了不小的代价从三省走的后门。
“那年你是第二,不过没有第一,哈哈哈哈!”邓四方笑了起来。
当年晏新安确实是第二,他写的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而第一原本是有人的,只不过晏新安写出这个之后,第一便名存实亡了!
“当时你被查出神魂受损时,很多文院的老师都想让你修文道,谁知你小子就一根筋的往武院钻!”邓四方此时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回忆着过往。
“是学生辜负了先生的厚望!”
“行了行了”邓四方摆了摆手,“哪那么多虚腐之气,儒家毕竟不走长生路,文道终究是小道!”
晏新安没有接话,这话确实没错!
普通武者都能凭空多几百年寿命,而儒家就算是圣人也只能活一百多岁。
“你怎么看现在的石国?”
“看起来,挺和谐的!”
“和谐?这个词挺新的,不错!现在的石国表面上看一团和气,平民,商贾,世家,勋贵,每一个阶层的人看似没有冲突的生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