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宽拿上了两条腊肉,用报纸一包,带着大耳,向着岛中部的山区走去。
苍蒲岛南北宽8.6公里,东西长21.2公里,岛的中部有一大两小三座死火山,有两条河流,流量都不大。火山上植被很少,到了山脚下才有些田。在山间有些地块,因为太小,很难耕种,就有些野姜之类的植物。
岛上因为每年都要过台风,因此种植业很难有收成的保证,而且土层很浅,很多都是浮土,作物很容易倒伏,耕种的社员非常的贫穷,常常吃不饱。第一大队的主要成员就是种地的农民,主要聚居地是东岛村,在岛的中部偏东。因此当地还有个顺口溜“吃饭不吃浮土饭,嫁汉不嫁东岛头。”
冬天是万物凋零的时节,不过因为在亚热带,岛上还是可以看到很多的绿色,但是更多的是光秃秃的黑色的岩石。
这些是黑色的碎屑火山岩,属于玄武岩,有细密的孔洞,质量轻,硬度差,不能直接做面板建材。岛上地基使用的石头,都是岛西南部的一个石头山产出的,那边有花岗岩。
大耳一路走,一路看着远处的火山,这些念头就好像突然从记忆的深处复活了一般。他一路还是琢磨着建房子的事,不知不觉已经把心中的房子弄出了太阳能板发电装置。
大耳摇了摇头,宽叔说的对,大家饭都吃不饱,你要住那么好,那怎么像话?
杨易知道,火山岩在未来会越来越值钱,可以拿来做装饰墙,要的就是它变幻莫测的纹理和沧桑感,老贵了。但是现在?啥都不是啊!
“看,这就是东岛村。”大宽在山坡上指向山下,这是一个小村子,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外界,山谷里面稀稀拉拉散落着几十个破旧的土坯房,茅草屋,最好的也就是单层的红砖房。
那排红砖房就是大队部。
山谷和周边的山坡上,有不规则的农田,还有几道梯田。这里就是第一大队500多人口生活和生产的地方了。
山谷中有一条灌溉渠,那也是全村人生活和生产用水的主要来源。
海岛上的淡水资源非常珍贵,说句实话,人畜都不太够用,还要拿来灌溉,那肯定是捉襟见肘的。
“叔,东岛村的人怎么不去做渔民?好歹还有口吃的啊。”大耳不解。
“哎,他们想呢,不过,近海的鱼就那么多,一般的渔民跑不远,再怎么样也要弄条小船吧?远海要大船,公社哪里有钱弄大船?我们家那条小船,还是我爹我娘苦熬了一辈子才积攒下来的啊!”大宽说道。
耻辱啊,大耳心想。早在宋朝和明朝的时候,中国就有全世界最先进的航海技术,最庞大的船队。郑和下西洋,一般的说法是到了非洲的东岸,但是,大耳内心却有一种声音,郑和的船队何止到了东非,他有可能去往了美洲!
无数的念头出现在大耳的脑海,他只得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强忍着头晕目眩。
“大耳,你头又疼了?”看着大耳发白的嘴唇,宽叔手足无措。
“没事,叔,我歇歇就好。”大耳盘膝坐下,努力进入冥想。
最近大耳遇到这种情形越来越频繁,还好,他应对也越来越熟练了。大耳对自己身上的这种情形,已经有了猜测。自己跟那个同心圆宝贝之间,仿佛隔开多远,都能够相互感应到,并且好像它有个烙印,就在自己的脑海中。
而那个宝贝,现在就在大耳的怀中。
到了村里,大宽带着大耳跟社员们打着招呼,都是上了年纪的。
“这就是你在海里捡的女婿?”几个村口的大伯大娘毫不忌讳地围绕着大耳打量着。
“是嘞,这娃好嘞,能干,有文化!”大宽早就认定了,这就是海棠的男人。
“大宽,你这拿着的是啥?”有眼尖的大伯看到了大宽手里拎着的那个报纸包。
“我带大耳去看看我老倔叔。”大宽将报纸往怀里紧了紧。
听他说去看老倔,大家才放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要不然,呵呵,那肯定至少得留下一半才能走得脱。
“老叔,在家么?我是大宽!”在一个两间土坯房的小院子门口,大宽喊。
“进!”屋内传出了一个老者简短的话语。
大耳见到了老倔爷爷,也对东岛村的贫困有了切实的感受。
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这个家,就是“家徒四壁”。虽然大海是公社的文书,但是他们家的钱主要都用在了老娘养病上,哥哥陈大河是一个没有劳动力的残疾人,家里负责的4分地,产出交了公粮,完全剩不下来任何的粮食,还要搭进去老倔爷爷一年辛勤的劳作。
但是,他们家的情况,大宽叔说,那还不是全村最穷的。最穷的人,那已经饿死了,特别是60年到62年,死了十几户,不是十几口,然后一场大台风又会带走几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