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原子没有再理会陈守仁和陈少萍,今晚的鱼,鱼刺都不会给他们一根。
陈原子在收拾鱼,动作娴熟,林玉秀不意外,因为陈原子从小就帮忙做饭,而且以前也经常抓鱼。
“妈,陈守仁把大妹卖给了城里一户人家,儿子是个病鬼,治不好那种,也活不了几年,那夫妻俩很刻薄。
他卖了三十块钱,带陈少萍吃了顿好的,买了二斤肉,其他的全都赌输了!”
正在生火的林玉秀,听了这话,立刻就站了起来,抓起旁边的笤帚就准备向外走!
“妈,你那么不痛不痒的打他几下能干嘛,这钱没了,人家肯定会来闹事!”陈原子说了一句,林玉秀无力的坐下去,抹了下眼泪。
“都怪妈,没本事...”
“妈,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从明天开始,让陈守仁去上工!”
“你爹他...”林玉秀有些无奈,陈守仁除了懒,也确实有病。
刚结婚那几年,还算不错,挺勤快的,但是后来喜欢喝酒赌钱,有一次喝醉了,谁在外面野地里,虽然不是冬天,但也是深秋,冻出了毛病,气管炎,一用劲,就说气短...
“我没爹,别拿他的病说事,他不去上工,以后就别吃饭,再偷家里的东西,我就剁了他的手。
今天我真想杀了他,他死了,这家还有希望!”陈原子冷漠的说着。
“原子、你、怎么说,他都是你爹啊...”
“我没爹,下辈子我都不会认他,他以后去上工,别赌钱,有他一口吃的饿不死。
否则,小陈庄饿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天下的男人又没死绝,哪个都比他强!”
“你这说什么胡话...”离婚,这怎么可能,林玉秀是很传统的女人,否则,也不可能跟这样的男人过十几年。
而且当年,他真的救了她一家子的命,哪怕是喝醉酒了!
“行了,这会不说这个,大姐的学费,是不是还没交?”
大姐高中,学费是四块钱,可是这钱,他们现在都拿不出来,而陈少萍的学费,她一开始就缠着妈妈先要到手了,否则,又会被老师追着说,她嫌丢人!
能读得起书的女孩子,大多数都是家里条件还行的,大部分女孩子,顶多读完小学,所以,他们班里,往年,一直拖欠学费的女生,就她了!
林玉秀叹口气,刚刚给老大攒的学费,结果,被那赌鬼偷了。
家里的鸡、鸡蛋,都守不住,她真感觉,这男人,真不如没有。
可这都是命啊,当年如果不是嫁给他,只怕自己一家子,都得被批斗死...
“哎、待会吃过饭,我去找你三爷爷借几块钱,哎...”除了三爷爷,真的没别人了。
三爷爷是退伍军人,是生产队长,家里三个儿子都是壮年,因为是当兵复员回来才结婚,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都不到二十岁。
除了一个闺女和大姐同岁读高中,三个儿子,都过了十五,初中毕业就不读了,在家干活。
老大也是年初结的婚,还没有孩子,一家六口,都是劳力,所以日子稍微宽裕点,加上生产队长,有额外的补贴。
因此,他们借钱最多的,就是三爷爷家了,现在,至少都欠了别人三四十了,但不借,真的日子过不下去!
如果不是家里这赌鬼,哪怕他什么都不干,这个家,好歹还能支撑。
养两只鸡,也够孩子的学费,就是吃饭,吃少点差点,也能活下去...
“妈,不用,我今天那老鳖,三爷爷给算了五块钱,我换了一些牛奶、鸡蛋、糯米和白面...”
“你、换这些...”
“牛奶给小妹喝一些,其余的,我准备做成点心卖出去!”
“不行、不行,投机倒把的事,咱不能干!”林玉秀连忙摇头,现在被抓住投机倒把,可是要坐牢的!
“妈,我有办法,绝对不会被抓住的,我不去街上卖,大姐的学费能借,但其他的呢?
已经遇到了这种祸害,你又狠不下心,能怎么办?
三十块钱,我们拿什么还?”
乌龟的事,陈原子没给妈妈说,因为这个说了,这会妈妈只会更担心。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打算今晚就将乌龟带去县城,明天卖了,这个,肯定超过三十块,将近十斤重的乌龟,乌龟,至少得有五十年了。
而且他必须说服妈妈,帮他一起做点心,否则,自己一个人,真的搞不定,他只有十二岁,力气还没妈妈大!
“你这、怎么卖啊,投机倒把被抓了,是要坐牢的!”
“妈,真的没事,我有办法卖出去,你只要帮我把红薯糖做出来就行了!”
“红薯糖,这、不行、不行,这个卖不掉,有人做过,咱家红薯不多了...”妈妈立刻摇头!
“妈,我要做的,不是红薯糖,而是龙须酥,比红薯糖好吃多了...”
“你、怎么会做这些?”
“以前跟知青学的,就是以前住村头破庙,那个爱唱歌的...”
以前,村里真有一个多才多艺,就是不会劳动,也不屑劳动的知青,甚至可以算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