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出陈本顺脸色不对,开会前,先骂了二十分钟,因为,就是有人爱显摆,让小陈庄成了黑夜里的明灯,被人关注,否则,过了年,也就没这么大事了!
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钱才全部发下去。
但是扣回来的历欠,却有一万九,还有不少户,历欠都没还清。
比如陈茂才家,现在十一口人,一共314.27元,每人十块钱过年费用,就是一百一,扣了204.27的历欠,还欠128.5元,就这个,一大家子还不高兴,都散场了,几个儿媳妇都不肯走。
陈茂才算是村里比较有能力的人,以前,没钱的日子,一大家子,和和睦睦,同甘共苦,虽然吃不饱,但勉强维持下来。
结果刚吃了两天饱饭,就立刻闹的不可开交。
陈茂才黑着脸,坐在一边抽烟,三个儿子低着头闷在一边不说话,不知道是管不下自己媳妇,还是默许,反正,这个家要分了,都想给自己多弄点。
陈茂才的老婆父母和孩子没在,就一家七口,陈本顺、村里的会计、治保主任带了两个民兵,估计是怕打起来,因为分家,打起来的人真不少,陈原子没走,跟黑牛在旁边说完话。
他没打算去掺和人家分家的事,这种事,轮不清楚,但陈茂才这三个儿子,都不怎么样,但凡有一个能顶事的,这三个女人都闹不起来!
结果,最后,几个人抬了一张桌子过来,一家子为了这桌子,吵吵不休!
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家长里短,吵得陈本顺头疼!
“都别吵吵了,就针头线脑的,你们准备怎么着啊,为了一张桌子,你们还准备将这个拆了,那还四条腿呢,你们怎么分?
去找木匠过来,直接给拆了,那这尺子,最后这条腿,分平均了!”
听到这话,三个女人立刻都喊起来,“不行!”
“不能拆,这是黄花梨木的,可名贵了,是当年从老地主家抢来的!”
陈茂才的大儿媳喊了一声,陈原子的目光,落在那张桌子上。
这看着是一张有年头的老桌子,很厚重,更像茶几。
雕刻了一些花纹,还清晰可见,雕工不错,保持的也很完整。
陈原子前世,见过一些黄花梨木家具,这个,绝对算是品相雕工和完整度都比较好的。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刚才说,是从老地主家里抢的,那不就是自己外公。
而外公家的房子,早就被拆了,掘地三尺,寻找老地主埋的金银财宝。
据说,还真有人挖出来什么东西,这也成为了外公的一个罪证,我们抢你的东西,你居然还敢藏,罪大恶极!
陈原子看着那张桌子,似乎在想,曾经,妈妈是不是在这桌子上喝茶,或者吃点心,吃饭是不可能的,这是茶几,品茶吃点心用的。
“行了,你们三个娘们,都闭嘴,这桌子,茂才最后跟谁过,分给谁!”陈本顺说了一句。
三个儿媳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这时候,在抽烟的陈茂才不紧不慢的道,“分,都分了,分清楚,以后各过各的,我跟谁也不过,我还能动弹,自己能养爹妈。
以后我们动不了了,一个月三十块钱,雇人伺候着,之前说好了,一家子一个月十块养老钱,少一分不行,多一分,我也不要!”
陈茂才是真伤心了,为了三个儿子,真是殚精竭力,好不容易全都娶了媳妇,如今刚吃两天饱饭,就弄得不得安生,丢人都丢到小王庄了。
“爹、我...”
老大刚开口,陈茂才就瞪了他一眼,“你们三个没用的东西,自己婆娘都管不好,嘴巴都给我闭死了,今天就分清楚,一分钱都得掰成三份,给我那把斧头,我自己拆...”
陈茂才似乎想要将气撒在这桌子上!
三个儿媳立刻急了,这桌子,据说老值钱了!
陈茂才气的,差点动手,三个儿子实在坐不住了,把自己老婆拉了回去,陈茂才也被治保主任劝着坐下了。
陈本顺呼出一口气,没好气的道,“我这生产队长当了十几年,分了上百家,打起来的不少,但真没见你们家这么计较的,不就一张桌子吗?能值多钱?
这东西,咱们村里,谁家没两样啊?
当年这大队部,整个,还有外面十几米,都是老林家的宅子,还有小王庄,也有一个大院子,多少东西被分了。
原子还坐在这呢,都是他外公家的,这对对错错,都过去了,老地主人都不在了,你们这为了一张桌子,让全村上千口子看笑话,臊不臊得慌?
你们家以前,就你爹妈干活,你们三个年龄差不多,还有几个姐姐妹妹,怎么长大的,都是你爹妈一口一口省下来喂大的。
这会,为了一张破桌子,爹妈不要了,爷爷奶奶也不要了,你们准备怎么着啊,把这桌子搬回去当祖宗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