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忻点点头,“好。”
她说完准备离开,秦望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沈忻轻轻挣脱他的手,“关宁王不是来译州了么?不管怎么说,现在译州是我的地盘,我这个做东家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年轻道士缓缓道:“殿下不必去理会关宁王,在得知我和关宁王进入译州的消息后,湛王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接下来双王相见,不关殿下的事。”
沈忻回头笑道:“好歹是北境铁骑共主,他一个人是不够的,总要多点人才有排场。”
与沈忻一同来到译州城的一百听雪营轻骑火速出城,与此同时,译州将军周程颉也从龙骧营紧急抽调了四百骑军。
译州南部,山间道路。
十几骑快速前奔,一名随从模样的人低声问道:“王爷,虽然目前译州没有强者坐镇,道剑仙也应允过,必要时刻会出手,但您真的要等湛王来找你吗?这里毕竟是北境的地盘,如果等他们都来了,铁了心要拦下王爷,即使我和道剑仙联手也无济于事。”
为首一骑白衣男子并不在意,只是轻声问道:“其实我挺羡慕赢修然的,修武天赋这么高,胎投得又这么好,还能继承战力冠绝天下的边关铁骑。”
那名随从只是说道:“如果湛王在南海击杀赵让那一战属实的话,当世能让湛王忌惮的人其实已经不多了,至于武当山的道剑仙赵怀真,道力应该在我之上,而且得了道门真传,要是道剑仙和湛王交战,胜负难说。只不过北境可不止湛王一个怪物,光是影卫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子就足以让我们有来无回了。”
年轻人颇有兴趣地问道:“你好歹是一个半圣巅峰,与圣人的差距还是这么大?”
“虽然只是半步,但这两个境界之间仍然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否则中间也不会隔着一个准圣境界了,半圣巅峰一不小心变成准圣,这辈子就无望迈出那半步了。再说了,这个问题王爷大抵是很清楚的。”
赵忱一笑置之,不再言语。
三人已经进入译州境内。
赢莒问道:“需要我会一会那人?”
赢修然摇头,“不急,如果译州铁骑都是不堪一击的绣花枕头,再让咱们去收拾残局。”
叶一平皱眉道:“既然是一品高手,就算是最低的而立境,哪怕做不出一口气杀光七八百骑兵的壮举,想逃出生天总是不难的。除非那人落在易于骑兵冲锋的辽阔平原上,被多支战阵厚实的骑军围住,而且还得是不让其有片刻歇息的机会,否则很难掉。王爷这般调兵遣将,是想在译州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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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修然点头道:“既然是一场猫抓老鼠的嬉戏,老鼠太肥猫太弱,也没关系,反正被驱赶着出力的猫崽子多,在头顶游曳盯梢的鹰隼也多,那只老鼠总有打盹懈怠的时候,本王就是要关起门来慢慢耗死他,先是层层阻截,先让他无法快速游荡推进,如果他想痛下杀手,一次次杀光殆尽再撤,那就得有陷入大规模甲士围杀境地的觉悟。译州出动军伍里的大量斥候,配合影卫,无非就是拦一拦这只一品身手的老鼠,如果连这都做不好,死了也就死了。他们身后站着的都尉校尉,还要被本王迁怒斥责。这次练兵,不管赵忱是否杀人如麻,肯定都要死人。译州就死了一个王家,本世子也憋了口怨气,省得另外三州的将士误以为本王只会动嘴皮子不动刀。”
北境不缺坐享荣华富贵多年而迷失本性的将领武夫,但感恩戴德恪守本分的老实人,也一样不少。第一次三族大战落幕不过一代人的光景,北境这栋大宅子,有北边的妖怪蛮子院墙外虎视眈眈,勉强还算是户枢不蠹,许多人还记得住自己或者是父辈身上那股子战火硝烟的血腥气味。
风雪如诉,鹅毛大雪簌簌落,一百听雪营轻骑略作停脚,原地驻扎休憩整顿,苏诏仅是让十几精骑护驾那辆马车,找了家上等酒楼以便让那位女子更加舒心些,苏诏不在官场上蝇营狗苟,不是不懂,只是不屑与那些对不起身上北境甲胄的同僚为伍而已,既然这名女子跟王爷关系深厚,而他们又不急于赶路,乐得顺水推舟。只是好事多磨,当苏诏在风雪弥漫的城门口见到马车身影,后头除了他麾下身着便装的听雪营轻骑,不知怎么勾搭来了一大群当地骑士,逃不过鲜衣怒马纨绔公子见色起意的庸俗路数,还有一大帮江湖门派子弟蜂拥而至,苏诏在马背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这帮兔崽子竟敢劫胡劫到王爷头上了?那几名熬鹰斗犬的膏粱子弟也有眼力劲儿,猛然见到这辆马车驶向佩刀披甲的苏诏这边,立即勒马,赶忙吩咐身边帮凶不要胡乱造次,只是有几骑纵马狂奔,忙着给城里那几位公子抢娘子找乐子,一时间来不及停下马蹄,等到那驾装饰简朴的马车跟苏诏等将卒相距不过二十步路程,才察觉到情况不妙,正要调转马头,高坐马背上的苏诏眼神阴戾,摆了摆脑袋,身边一名臂力在听雪营中出类拔萃的弓箭手面无表情,从箭囊抽出一根羽箭,挽弓激射,砰一声,羽箭破空而去,透颅而出,钉入雪地,驿路旁一堆惨白积雪,瞬间被这股鲜血泼出一堆鲜红。其余两骑江湖子弟恨不得坐骑没能多出一双马蹄,仍是被一一射死,无一例外都是给一箭穿透头颅,当场死绝。
在北境辖境,谁敢跟实打实军功傍身的将种比试豪横跋扈?
百无聊赖的沈忻掀起帘子,任由风雪拂面,没有去看突兀出现在马车内的年轻人,懒洋洋说道:“到时候你就算兴师动众调兵遣将,围住了赵忱,他到头来一拿出关宁王这身份,你杀还是不杀?杀?连我都知道杀不得。不杀,你这位湛王的颜面,就算彻底没了。怎么看,你赢修然都是输的。”
赢修然眉头紧皱,然后舒展,转头瞥了眼云淡风轻的清婉女子,点头说道:“还真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