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下山的同时,赵忱也敏锐察觉到被山上一人给盯上了,喃喃自语:“这就是湛王赢修然?他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恐怖的武道宗师了?”
汪岳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一骑马背上的人物双袖飘摇。
汪岳咬牙双手一拍,拍死了一匹战马,掠向那一骑。
山脚和驿路上的听雪轻骑都下意识停下马,留给下山那一骑和始终势不可挡的不知名江湖武夫。
那一骑飘落下马,继续“前行”。
本以为起码要缠斗酣战几炷香的一对人,就那么飘飘然擦肩而过。
在场的北境骑军不约而同瞪大眼睛,目送年轻湛王一掠而去,在那位关宁王面前停下,随手高高抛出那颗头颅。
这一幕,苏诏毕生难忘。
腰佩一柄寻常斩妖刀的湛王,对上了关宁王赵忱。面面相觑,周程颉和郭栋的眼界,都要比寻常士卒要高出不少,就愈发震撼于年轻湛王的杀人手法。为数不多一品高手力敌千百士卒的事迹,之所以称之为壮举,难就难在军伍中往往隐藏有周郭二人这样的军中高手,铁甲是死物,披甲之人则是身负武艺的大活人,他们也有各自的气机流转。
周程颉眼角余光瞥了一下闭目凝神的赢莒,这位佩剑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策马前踏了几步,遥望山下,腰间佩剑隐约有几缕淡蓝色流莹转动,倒是另一位老人始终在他们身侧,似乎也有些诧异,抖了抖马缰,驱马来到赢莒身边,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宗主应该都能躲过去的。”
驿路上发生了什么,身为超凡入圣的剑客,叶一平看得一清二楚,但这位剑仙奇怪年轻湛王是如何做到的。
身具一品而立境体魄的汪岳直面冲向赢修然,结果被他硬扛了一拳,借机让道力攀附那人全身,如冰雪消融于炉中火焰熊熊燃烧的炉子表面。
一品与二品之所以有天壤之别,就在于到达了一品境界,体内气机跟淬炼出的体魄,两者内外相融,天衣无缝。
赢修然刹那间就堵住了那一品武夫的周身窍穴,加之那人失心疯般不管不顾,不但奢望借着蛮力挣脱开赢修然的束缚,还要一鼓作气绞烂赢修然的无暇圣人体魄,身内本就堪称气象鼎盛的气机如炉中添柴,沸水剧烈蒸腾,由于气窍被阻,赢修然的道力雄浑远远超出汪岳想象,以至于炉身摇摇欲坠,承受不住沸水,当汪岳原先只顾着迅猛出拳,一百余记拳罡炸在年轻人的身上,仍是没能砸死近在咫尺的敌人后,反而察觉到气机跟体魄被强硬拆分之后,终于才恢复几分清明,只是等他醒悟,已经来不及收手,汪岳濒死之前,也确有几分让叶一平刮目相看的血性,拼着身死,最后砸出双拳,一拳在年轻藩王心口,一拳在中丹田,便是叶一平也自认做不到赢修然这般“稳如泰山”,可以说,是汪岳过于自负的自己害死了自己,但赢修然让拳罡泥牛入海的神通,才是真正的关键。
在外行看来,汪岳似乎都谈不上是年轻藩王的一合之敌,不过其叶一平深知其中凶险诡谲。
赢莒一直盯住关宁王赵忱,平淡说道:“叶宗主,你有所不知,当初王妃传授王爷青莲剑法,并不是那纸上谈兵,而是实打实往王爷身上砸下了数百道剑气,交由王爷一次次生死一线间,自行领会其中剑道精髓。王爷跟我说起过,当时除了学剑,其实也想着打磨自身的道妖两力,用王爷的话说,拿剑气敲打自己,不是什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是以他山之玉用来磨石,有些暴殄天物。这趟出行,王爷又用上了他山之石攻玉的笨法子,假借外力激荡体内道妖之力的勾当,为此王爷没少挨我的捶打。那位一品高手的攻势越是凶悍无匹,对王爷就越有裨益。”
叶一平感慨道:“虽说有益修为,不过拳拳到肉,何况是一品高手的垂死挣扎,打在身上可不轻松。”
赢莒微笑道:“对王爷而言,早就习惯了,将其自称家常便饭。况且再疼,总好过当年王妃随手丢出的断舍离。”
周程颉凑近了几分,小心翼翼询问道:“先生,死在王爷手上的江湖人士,真是一品高手?”
赢莒点了点头,一脸云淡风轻道:“死在王爷手上的高手还少吗?”
周程颉偷偷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多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