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赢修然眼神凉透。
溪畔传来一声古怪的清澈声响,可是竟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物品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但小娘那一刻,感受到了一股刺骨寒意,她瞪大那双好看的眸子,发现士族公子后背的衣衫,好似浪花一般起了一阵细微涟漪,层层叠叠,推进,继而铺散,再消失。
斩妖已出鞘一寸。
但迅速被压回刀鞘!
赢修然死死按住刀柄,深呼吸一口。
赢修然看到那名伍长抽刀后,去拉缰绳,准备冲锋。
赢修然伸出手臂,拦下不要命前冲的小娘。他看着这队骑兵,语调刻板生硬说道:“你回去居庸关,跟檀州副将徐锡南说一声,有个姓赢的人在这里。我给他一柱香时间来这里。”
才开始奔跑的十余匹战马在伍长勒紧缰绳后,瞬间停下。
伍长不是傻子,一个自称译州游学士子并且还敢直呼檀州副将名讳的年轻人,真是只在那里垂死挣扎的装腔作势?
前程固然重要,可性命还是更重一些吧。
这世道不怕一万,还真就怕那万一。
万一这年轻人果真与徐大将军相识,不说相熟,只是有那么个点头之交,就足够让他们这些只能在居庸关耀武扬威的吃上一大壶!万一这佩刀公子哥真是有些地位人望的士族出身,到时候王校尉推卸责任,谁来背黑锅?译州离檀州是有些距离,可一个士族不计后果倾力而为,扳不倒从六品的王校尉,他这个亲手沾血的伍长,如何是好?不过,最关键的是眼前强出头的年轻人,真的配得上这些个“万一”吗?
伍长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权衡利弊。
赢修然眯起温润眸子道:“两柱香。已经过了一些时候了,到时候徐锡南暴怒,可就没谁能替你消灾。”
伍长吐出一口浊气,停马收刀,招手吩咐一名骑兵回居庸关王校尉那边禀告这里的状况。
他当然要带人盯着这里,两柱香后,如果确定这小子是故弄玄虚,他就要亲手剁死这个折了自己颜面的家伙。
是剁,不是砍。
居庸关。
没有换上一身舒适绸缎衣衫的徐锡南早早起来站在城头,事实上他自出檀州城以后,除了睡觉,就没有一次在外人面前卸甲。
徐锡南腹有韬略,曾经有着为君王了却天下事的野心和志向。
所以他这趟出行,几乎走遍了整座檀州,每个郡,每个县,每条可以做战略制高点的山脉,每座城池每座关隘,只差没有走过每个村庄。
徐锡南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斩妖刀。
居庸关守将王前如履薄冰站在檀州副将身后,昨夜从客栈回去后,徐锡南并未入住王前安排的豪宅,而是住在了驿站,王前顾不得床榻上女子的凝脂圆润,独坐灯前琢磨来琢磨去,无意间回头看到原本打算双飞燕的两个骚娘们在那里抛媚眼,一拍大腿,火烧屁股地去让心腹们去找两水灵娘们,总得把徐大将军给伺候舒坦了才行,王校尉一晚上就忙碌这个,先前两个,一个被还回去,一个被私吞了,不知道那帮手下能否赶在徐大将军离开居庸关之前,把这事给弄熨帖喽。
看到一名眼熟的骑兵在城门口下马,连滚带爬上了城头,王前笑逐颜开。
没有官阶的普通骑兵被远远拦下,王前不敢在檀州副将面前造次摆谱,踱步过去,看到骑兵那张脸跟憋了屎尿一般难看,才意识事情有不好的苗头,让他来到城楼转角,不等王前发话,那骑卒便竹筒倒豆子一股脑说出来,本来就不是复杂的门道,王前浸淫官场多年,一下子就梳理通透,脸色变了几变,抬脚就要踹死这个通风报信来坏消息的小崽子,可才抬腿,就猛然放下,赶紧转身走向徐锡南,这二十几步距离,走得度日如年。
心事重重的檀州副将徐锡南虽说心思不在这居庸关的勾心斗角上,但眼角余光看到王前欲言又止的憋屈脸色,微笑问道:“王前,有话直说便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直呼姓名,而非客气却生疏的官职,王校尉松了口气,弯腰小跑近了几步,小声道:“我关隘骑兵巡游辖境内一个村庄,遇见一位自称负笈游学的译州士子,说是认识将军。”
“嗯?”
徐锡南脸色平静,只是盯着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