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雍常卿专门询问过数位妖族武道宗师,反复确认,得知跻身圣人后,能够与天地共鸣,那么武人体内的气机就如同一条汹涌河流遇上了汛期,可谓如虎添翼,但是这种属于窃取天地气象的行径,有个先天缺陷,那就是老天爷只能锦上添花,却不能雪中送炭,一旦涉及武人根源的损耗,短时间内依旧难以弥补齐全。
雍常卿摆明了就是要用数百甚至是数千妖族高手和将士的性命,耗掉赢修然的一丝根本,只为闻讯赶来的刘森多赢取一分胜机。
视线中,那抹白虹开始以笔直一线的蛮横姿态开始冲阵了。雍常卿撇嘴道:“如果不是什么湛王,仅是个江湖人,那么这个天下谁还拦得下他?又做赢莒又做沈文恭。”
一人一刀。
赢修然开始破阵。
经过一个多月鲜血淋漓的攻城,马背上生长的妖族蛮子在交出了两万多人伤亡的巨大代价后,面对北门关正北那堵巍峨城墙,妖族从需要亲自攀城的将军,校尉到最普通的士卒,都开始迅速成长起来,在前奔途中,预估那座囊括了北境所有弓弩种类的城头,各种力道的弩会分别在何时迸射而出,他们就会何时集体举盾,脚步当然不会停止,虽然推进速度难免相对减缓,甚至会给城头上北境弓箭手增加一到两轮的抛射机会,但是妖族已经证明这种看似不起眼的小技巧,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减伤效果,毕竟北境弓弩的准头实在太惊人了,哪怕是结阵推进,但只要你敢无视泼水一般的箭矢,为了更早一步赶到城下,那么北境边军就敢让你把命交待在城下三百步内。
在雍常卿眼前分出了三股密密麻麻的铁甲洪流,几乎夹杂着一切被记载在兵书上的攻城器械,由数十力士推动的撞城锤车;与城头等高甚至犹有过之的移动对楼,对楼以裹有可防火箭的特制牛皮,近百人藏身其中;底部设置滑轮的钩援云梯;队伍中还有原本仅是用以填平壕沟就算功德圆满的壕桥,在雍常卿帐中幕僚提议下,一旦被他们架上城头,如同人为造就一座倾斜的山坡,当时妖族能够有八百人同时涌入盛州城城头,两架化腐朽为神奇的壕桥可谓功不可没……三万余步卒,主攻北门关北面的中军多达一万五,两翼人数稍逊,分别攻打东北西北两侧,在三个步卒方阵形成的两个间隙中,有两股各有千余人的精锐游骑率先突进,用以尽力压制守城的箭雨,而在最外围的两翼,又各有大股骑军分别展开冲锋,除了凭借娴熟箭术支援攻城兵卒,防止北门关内骑军主动出击的同时,也需要遥遥牵制着盛州关外五座军镇驻扎的骑军,应付北境铁骑援军那来去如风不求杀伤只为扰阵的闪电奔袭。
依据北山城那边关羡潼总结出来的宝贵攻城经验,对北门关展开的连绵攻势,在最前线战场上投入足够兵力蚁附攻城的前提下,还应当在第二线之上,以十名左右兵源齐整的校尉领衔,足足养精蓄锐且靠近战场的一万人马,城下一旦出现某个校尉麾下伤亡达到两百人至多三百人的紧急形势,无论战果大小,这支人马都要立即撤出战场,然后交由后方某位校尉率兵火速顶替攻城。这虎视眈眈的一万人,如果在某处战场寻觅到机会,也被雍常卿赋予便宜行事的兵权,无需等到主帅营帐的军令,可以第一时间把兵力投入战场,那些心存侥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校尉,由于错失良机,不等他们返回营地,就已经被雍常卿派出一队雍家骑军就地处决了两个,连累两名将军被降职为校尉,其中一人戴罪立功,最终带领三百死士攻入北门关城头,在杀死一名姓董的步军副将后,为莫棣亲手斩杀,死在城头,尸体被北境士卒用飞钩钉入脖子,悬挂于城墙之上,妖族收回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后,雍常卿亲自将这位中线战场首位战死沙场的将军送入棺材,派人运回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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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两支穿插在步军方阵中先行冲锋的游骑,在看到那抹快如奔雷的身影撞向中军步卒后,有精于骑射的骑卒在得到主将军令后,左右两侧几乎同时向中央空白地带抛射出一拨箭雨,哪怕几乎所有人都预判那人的奔速,没有射人,而射向了那人的前方地带,但是他们仍是只见到一枝枝羽箭落在了那道白虹的身后,实在是太快了!
两支骑军不再浪费囊中箭矢,继续前冲。
赢修然在前冲时,左手轻轻按在腰间刀柄上。从城头落在城前后,转瞬间就可以清晰看到中军步卒最前方的那一张张脸孔,清晨时分,那些清一色拎着盾牌的妖族蛮子大口大口吐着雾气,很多妖怪正值壮年,也许很多年前就是久经战阵老于厮杀的妖军老卒,眼中也许仍有紧张,但没有丝毫初次上阵的那种茫然,这不奇怪,无论是以骑军对骑军的冲撞,还是以步对骑的重型步卒拒马阵,能够位于最前头的士卒,都是军中最为善战且敢死的一等精锐,因为他们做的事情正是“赶死”二字而已。
北境守城,先弩后弓再弩,这三板斧,在北山城,西州城,北门关就已经让妖族大军吃足苦头。而那拨“先弩”之中,又按照弩的轻重之分,充满了层次感。床弩,大黄弩,蹶张弩,北境边军三种最为着名的重弩,在细分为提弩、填弩和发弩三种职责弩手的操控下,一支支弩箭依次射出。
在赢修然突入妖族战阵之前,身后城头就有巨型床子连弩的弩箭激射而出,弦上绑有铁兜子,完全可以将一名骑军连人带马当场贯穿,弩箭大如枪,其中一根弩箭掠过赢修然的头顶,射中一座移动对楼,直接穿透而出,带着楼内尸体血迹的巨大弩箭没有就此停止,落在对楼身后的步军大阵中,将一名误以为侥幸列阵在遮掩物后起码可以更晚些战死城下的士卒,连盾牌带胸膛一起射出大窟窿,恐怖的贯穿力,让那名士卒还来不及感受疼痛就彻底死绝。
赢修然刹那之间拔出斩妖刀。
单人破阵!
与赢修然正面相对的妖族步卒第一线上,只见数名负责为身后弓箭手遮挡箭雨的士卒,“缓缓”提起盾牌。
赢修然一穿而过,妖族士卒的盾牌与身躯同时分为两半,向两侧飞去。
在这条直线上,最前几排的盾牌手和稍后的弓箭手,无一例外都裂出一团血雾。
如同一把利器在肌肤上划拉出一条血槽,赢修然一气破阵一百八十步后,身形略微停滞,抬头望去,意料之中,近处已经有三名闻腥而动的妖族武道高手围杀而来,更远处,亦是有一拨高手兔起鹘落,纷纷赶来。而妖族步军战阵没有因此而滞缓脚步,在震天响的战鼓声中与他擦身而过,当时赢修然赶到北门关,看到妖族大军那种极为有序的撤退就已经让他深感棘手,也愈发敬佩莫棣,许抚州等人的守城有方。赢修然趁着为首一名用刀高手当头劈下的空隙很“闲情逸致”地一抖腕,看似随意抖落斩妖刀上的鲜血,但是那股凌厉罡气所致,左手边那些个妖族甲士的尸体就是成片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