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濒死前是什么感觉呢?杨昭昭体会到了。
前十七年的经历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抵是母亲已连生三个女儿,再次满怀期待的想要生个儿子的时候,可是自己出生了。若不是老道士的一句话,自己怕是要被溺死在浑浊的接生盆当中了。
“此女生于漏夜,阴气太足,若是害了她的性命,恐成怨灵,惊扰家中,老大人还是留她一命吧。”
杨昭昭还记得当初跪在祠堂里,母亲抱着赵姨娘才生出的小弟弟,冷眼瞧着自己被家中嬷嬷抽了十鞭,只因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瓷盏,惊着了熟睡的庶弟,不,是嫡弟,因为赵姨娘已经死了,子大难产,父亲干脆利落的保了孩子,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呢?为什么明明自己是母亲的亲女,母亲却不曾有丝毫温情?为什么明明赵姨娘伴在父亲身边三年有余,却还不如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杨昭昭不明白,也不明不白的,饱受苛待的在杨家生活了十七年,直到青州知府来家中做客,偶遇了在后院替母亲摘月季的自己,黏腻恶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了那么几眼。
“贤弟当真有福,家中女儿都长得水葱一般。”
父亲的目光在自己和青州知府身上转了两转,含笑道:“我这四丫头平日里最是乖顺,虽已报了选秀,可大抵是没那个福气进宫伺候皇上了,若是大人不介意,等她回来了就……”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昭昭木偶般的立在院中,死死的捏着手中的月季不敢做声。
恍惚间,杨昭昭仿佛又回到那个闷热的下午,闷热的叫人无法呼吸。
“咳咳咳。”杨昭昭喉间一松,猛地跌坐在车厢中,微凉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