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也顾不得礼数,抄起桌上的凉茶便灌了两口,喘着粗气道:“见是见着殿下了,只是老奴愚笨,实在听不懂殿下说的话。”

“无妨,你便把殿下说的话再说一遍便是,一个字也不要落。”柳茹有些生气,却又不好朝赵嬷嬷发急,只得催促道。

“殿下问了几句府里的情况,还说这行宫修缮并非是一个人的事情,户部工部都有参与,况且工部向来只管营造,拨款选材的事情都是户部管的,皇上圣明,定不会白白冤枉了人。”

赵嬷嬷说着,拿帕子胡乱擦了擦额上的汗,后背的衣裳却湿哒哒的粘在身上,让她又想到了刚刚见到长公主的感觉。还不满二十的女孩儿就那么笑吟吟的坐在楠木交椅上,虽是粉面含春,可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却压的赵嬷嬷抬不起头,即使屋里放了三四个冰盆,赵嬷嬷还是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听了这话,柳茹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追问道:“殿下没说别的?”

“对了,殿下还说户部管行宫修缮的是沈大人,还说沈大人在京为官不久,竟已买了处三进的院子,还说……”

一个念头从柳茹的脑海中闪过,户部、沈大人、选材,会不会是这个沈大人盘剥太狠,才成今天这样子呢?不管是不是,得先把这池子水搅浑了,自家老爷才能少受些罪。

想到这儿,柳茹顶着太阳到了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又把赵嬷嬷叫来吩咐道:“你带人送两筐果子回咱们家,再悄悄把这信给父亲送过去,别叫家主那儿知道了。”

柳家家主便是内阁次辅柳磐,柳茹的父亲不过是督察院一个小小经历,平日里柳磐也不甚重视旁支的亲戚,更不会替他们在皇上面前说话。

转眼便到了大朝会的时候,柳磐本要汇报一番南方河堤修筑的情况,借此把自己的亲信调回京城,可才要张口却被季盛抢了先。

只见季盛上前一步,朗声道:“启禀皇上,臣要弹劾户部郎中沈洲渚,假公济私,以次充好,私换行宫修缮用琉璃瓦,以致工匠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