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你就是我的生活,全部!”还没等武泽把话说完,宗文茵就打断了他。
其实武泽最难以说出口的是,万一出事怎么办?更具体地说是妈妈怎么办?他本来也想把组织上对家人的政策说一下,安慰一下妈妈,但转念一想,如果这样说,言外之意就有安排后事的意味。这话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但就是这个意思。在传统观念里,不论是在言语上还是行动上,总期盼着图个吉利,不吉利的话尽量少说或表达得婉转一些。
妈妈在思想上、感情上能不能承受呢?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来回翻滚,终究还是没有主动说出口。
宗文茵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呢?做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走路都有可能不小心摔倒,更何况还是人类没有涉足的外太空。她明白,这个“万一”,没有人能够打包票,也没有人敢说绝对没有问题,所以她在思考,如何解除武泽的思想负担。
“你知道吗?”妈妈接着说道,“几十年来,我也看到了太多的人平淡地度过了一生。来了,又走了,也许这是其它人自己的选择。但你爸爸觉得,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不愿意平平淡淡过一生,要让生命更有意义,就像你爷爷说的那样:生命不是简单地重复。”
这句话,武泽从父亲口中亲耳听到过,今天又从妈妈的口中说出来,武泽感到其中的份量格外厚重。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你爸爸为了暗物质事业奉献了自己,我本以为你当了医生,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没有想到,和你爸爸一样,间接地参与了同样的事业,说心里话,我真为你们两爷子感到高兴和骄傲。”
“妈妈,我可能有些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我真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你还记得吗,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建智的奶奶生病住院,我们去看她。在医院里,我看到奶奶是那么的痛苦,那个时候我就想长大了当医生,解除人们的病痛。”
“记得,怎么不记得。她们那一代人年轻的时候生活很艰苦,受了不少的罪,好不容易把你魏叔叔培养出来,到了该享福的时候又得了重病,最后还走得那么痛苦,真是个苦命的人啊。”
“还有一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爸爸出事后,我听说当时爸爸和驾驶员都还活着,正好有路过的村民发现了,也赶到了现场,但是村民们没有急救知识,失去了最宝贵的抢救机会,就把爸爸耽误了。那个时候我更下定决心,长大了一定要当医生。”
听到这里,宗文茵从茶几上随手拿上纸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后递给了武泽,武泽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字:吾泽众人。“这就是我和你爸爸给你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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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泽拿着纸条,静静地看着,半天没有说话。
宗文茵清楚武泽的心思,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她当然看得出来,也能够理解。难道这就是孝吗?在宗文茵看来,如果让自己的孩子天天围在身边端茶倒水,那不是孝,那是自私,极端的自私。一个人,不仅仅是家庭里的人,也是一个社会的人,国家的人。作为父母没有权利把孩子绑在身边,一个本来有更大作为的人,常常就毁在“孝”字上。天底下没有哪个家长愿意自己的孩子碌碌无为一生。孩子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幸福,对国家对社会有更大的作为,这才是最大的孝。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是否活得有价值。现在,国家需要他,是对国家的忠,多么难得的机会啊,这才是忠孝两全。宗文茵有什么理由拖武泽的后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