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辛被问住了,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兰隐随手拿起一块银片笑道:“人类十分看重血脉传承,或许是因为寿命太短,将后代视为自己生命的延续。”
“又或许是为了更好地活着,毕竟人类喜欢聚群而居,相比毫无关系的生人,血亲显然更可靠,也能凝聚得更牢固,这股力量越强大,他们能获得的益处自然就越多。”
“当然,也可能是人性使然,不想百年之后让自己的身外之物落入外人手中。”
“人心复杂,看重血脉的原因也有许多,术士此举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阿淮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忽然问道:“那常公子,你是人类,你也很看重血脉吗?”
常辛有些无措,“啊,这个,血脉……月老不是说我没有姻缘?既连姻缘都没有,就更别谈血脉了。”
兰隐却道:“谁说没有姻缘就不能有血脉?这两件事又没有必然联系。”
常辛大惊失色,“那更不可!血脉之事,倒也不必如此执着,没有便罢了,若真要强求,像术士一般让自己的后代过得如此凄苦,就为了传承下去,我觉得还不如断掉干净。”
兰隐神色不明地望着他,阿淮也没再说话。
就在他觉得奇怪的时候,两人却又岔开了话题。
“原来孟晷是第三代子孙,是最后一个以身筑桥之人,我还以为是当初的术士。”
听兰隐这样说,常辛又想起此事,不由抱怨道:“孟家先祖也太可怕了,用自己的骨灰浇筑在桥上,他们倒是赎罪了,那些曾从桥上走过的人若是知道,肯定会吓死。”
兰隐似笑非笑道:“他们虽不知全貌,却也知道了以身筑桥之事,他们不清楚是如何筑的桥,自然会同意官府重建,只有全部推掉了,才能安心呐。”
这一天,伏县掀起了轩然大波。
昨夜的梦境在街头巷尾引起热烈讨论,百姓们纷纷惊叹仇郎竟是女郎之事,也有人提出质疑:为何会这么巧?所有人一夜之间突然就做了同一个梦?
可随着官府迅速贴出告示,说此事乃真神显灵,为了顺应神旨,官府决定将仇郎桥拆除重建,那些人也就默默消了声。
建桥还需要一段时日,兰隐得了清闲,便往地府送去一封信,想要查杜云娘的事,可地府回信却让她大为恼火,回信之人变成了与她不对付的阎王,信中还就此事开出一个天价。
兰隐看后冷笑连连,当场就从玄生门杀到了地府,半日后她回来了,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看得常辛惊惶不已。
“你……不会同阎王打起来了吧?”若是到时地府来人报复,他就住在门外,会不会死得很惨?
兰隐斜了他一眼,“放心吧,没打起来,他近日事务繁忙,我避开他直接去问了旁人,问完就回来了。”
常辛好奇道:“那,问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