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院子里炸开,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颊瞬间泛起红印。
忏悔与心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可下一秒,更深的恐慌又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伤了阿芷那么多次,说过那么多伤人的蠢话,昨夜竟还对阿芷动了手!阿芷会不会以为他恨他?会不会对他的愚蠢彻底失望,再也不喜欢他了?
如果……如果阿芷真的不喜欢他了,他该怎么办?
尹决明眼眶红红地盯着院中那株已经比他还高的广玉兰树苗,那是他去年亲手栽种,为了接阿芷过来为他准备的惊喜。
忽地,他猛地仰头,将半坛烈酒灌进喉咙,辛辣的酒液灼烧着食道,却压不住心底的痛意。
酒坛被他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裂开来,酒水四溅,将青砖上那点暗红的血迹彻底冲散,只余下天边火烧云的倒影,在湿滑的砖面上晃荡,像极了他此刻火烧火燎的混乱的心绪。
他盯着广玉兰树苗的双眸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若他不爱他了,那么他就再死缠烂打一次!
就让他重新再爱上他一次!
他可以用后面一辈子来爱他,疼他,求得他原谅。
“公子,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去宫里了。”
阿泗是踩着点来西苑叫尹决明的,白芷的事他也知道了,午时他家公子去找苗齐白时他就在门外,他也才知道,原来白公子真的没有杀将军,当初刺他和他家公子的那一刀都只是因为他受拓跋烈控制不得已为之。
他为他家公子感到庆幸,却又同一时间为他家公子感到悲伤。
虽然他家公子本也就没信白公子刺杀了将军,就如苗齐白所说,他当初是亲眼见过白公子在牢中的情况的,在那样的重伤下,他即便被人救出地牢,又怎么可能有能力杀返回潜入都尉府刺杀了将军?
更何况聪明如他家公子,当初他将事情经过全部告知公子,公子便知将军的死与白公子无关。
但那会儿公子刚失了父亲,兄长又坠崖没了消息,心心念念的人莫名其妙跑了,还留下个“刺杀”他父亲的罪名,身心疲惫之余,阿泗知道,公子心中有气。
他气白公子明明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他,答应过在孤狼关等他回来接他去京州,答应过他们一起去玉兰山,可白公子却偏偏跑了。
在公子痛失家人时,在公子最需要白公子的时候,白公子偏偏跑了。
跑了便罢了,公子追上去想要问个明白,却反被白公子放下狠话捅了一刀,公子这怨气,便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