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也是见多识广的,看此情形也是草草结束了讲话,就让大家吃饭。
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毕竟吃了好几顿的面包,哪有这热气腾腾的饭菜诱人,在家都很难吃上这么好的菜,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谁也别笑话谁,都吃了个饱。
休整过后,继续征程。
有人下去了,又有人上来了。大家吃了顿好的,也都有了些精神,开始兴高采烈的聊起天来。
钟兴国只知道是往北方走的,但最终目的地是哪里,谁也不知道,大家都只能猜测。
路上又停靠了几个兵站,但是就没有之前那么好的待遇了。
每次都是急急忙忙的上完厕所,拿行李换车后又继续出发。闷罐车除了“闷”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慢,一路上不知道停了多少次。
车厢里多了许多南河籍的战友,有个黑瘦黑瘦的小伙马小军,钟兴国问他:“你为啥要去当兵?”
马小军带着点痞气说:“在老家农村呆着没意思,就挣踏马的几个破公分,饭都吃不饱,还不如去部队试试运气”。
钟兴国笑了笑,又问另外一位战友梁山道:“你呢?”
梁山沉默了一会说:“我想让家里人吃饱饭”。
钟兴国被震撼到了,18岁的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能不能出来试一试,看有没有更好的出路。
而只比他大一岁的这位战友梁山,就已经背负这么多的责任和压力了吗?
原来梁山来自革命老区,家里有六个兄弟姐妹,家里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梁山从小就是吃土豆长大的,直到7岁才吃过白面。
他是家中的老大,在他上面原本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可惜都夭折了。
梁山之所以当兵,就是奔着部队能吃饱饭,而且还不花钱,国家还有津贴补助之类的,他可以寄回老家,接济家里人的生活,争取能让家里人走出那片贫瘠的土地。
在他们那边,当兵的名额很抢手,因为家里是烈属,他才抢到了这个名额。京城火车南站——最后目的地到了。
通过他的讲述,钟兴国也才第才知道有些地方比他老家更穷。
他们那虽然也穷,但是起码自然环境没有那么差劲。
家里虽然也吃不饱饭,但不至于一粒粮食都吃不上,钟兴国对当兵这件事有了更深的认识。
火车一路向北,结果钟兴国跟他老弟钟兴旺一样,也幸运地到了京城。
…………
入伍之后,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便狠狠给了钟兴国一巴掌。早上五点钟准时起床,五公里的晨跑让钟兴国觉得自己的腿几乎要跟地面分手。
训练、训练、再训练!
钟兴国这个农村里出来的小伙子觉得自己身体算不错,但第一周过后,浑身疼得连床都不想下。
然而最难的不是身体的折磨,而是思乡之情的漫长折磨。
白天的训练能暂时把钟兴国的思念压在心底,但每到夜深人静时,钟兴国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家里的大榕树和娘亲做的鸡蛋,那熟悉的乡音和气味几乎让我潸然泪下。
尽管艰辛,钟兴国却逐渐适应了军旅生活。
跟他钟兴国最要好的战友是牛来福,一个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壮汉,性格直爽,他们俩在训练场上是战友,生活中则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弟。
每当钟兴国想家时,牛大富会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咱们可是为了保家卫国!不能让咱娘失望。”他这一说,钟兴国的心里就像有火重新燃了起来。
大专生入伍的钟兴国,很快成为了他们这一期新兵们中的名人。
钟兴国训练积极,迅速在新兵群体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这个年代,大专生毕业后便能成为国家干部,是各单位和企业争相引进的宝贵人才。
更不用说大专生了,即便是高中生选择参军,也是凤毛麟角,初中生就算是高学历的存在了。
钟兴国的到来,无疑为这期新兵队伍增添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
加上钟兴国努力训练,表现突出,很快就引起了上级的重视。
要说这新兵训练最累的就是踢正步训练。
分解动作,上身挺直,一腿站立,另一腿踢出脚掌离地,脚面下压。
站时间长了脖子发胀,腰酸腿疼,眼冒金星。
连续动作,两腿绷直全脚掌用力着地,脚掌被踏磨得钻心疼,一天训练下来,浑身像散了架。
累点倒不怕,新兵最怕最紧张的要数晚上搞紧急集合了。
事先没有一点征兆,本来一天训练下来疲惫不堪,大家伙沉睡得正香。
突然,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响起,头一次让钟兴国他们紧张得不行,两只脚直哆嗦,不敢说话更不敢开灯。
黑灯瞎火中只听见叠被子、穿衣服、打背包的声音。
打好背包拿好东西就往外冲,先是班排集合,再就是全连集合,跑到院子里站队报数。
连长早已等候多时,他沉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表记时间。
接着就是打开院中的灯光一排排检查,队列中不断有人出列示众:穿反鞋子的、来不及穿内衣的、没穿袜子或只穿一只袜子的、没系扣子或系错扣子、帽子戴歪的、背包散架的……五花八门,洋相百出。
因为害怕紧急集合,从此钟兴国他们每天晚上都和衣而睡,后来,有经验的老兵告诉他们:“听到哨音后,最要紧的是先穿好军装,再系紧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