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概十三四岁左右,满脸蜡黄,头发像极了农村的土狗卷毛,发质枯黄的犹如一片片被小刀割裂的枯叶。
正值冀省零下,小男孩只穿了一条破洞的牛仔单裤,一件红绿条纹的破烂小衫,外面穿着一件棕色破口的老旧皮夹克,肩膀上的三角口迎风而舞,左右摇摆。每当有冷风吹过的时候,小男孩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
他的脸很脏,不是那种好几天不洗脸的脏,而是修车时沾满了黑色油污的脏。
而他所以能进入于大为的视线里,并不是因为他外衣的单薄,也不是寒冷中的颤抖,而是他瘦瘦小小的身体,竟用两条堪比麻绳的胳膊,抱着一个不下二三十斤的齿轮配件。
于大为看了一眼小男孩怀里的配件,两个离合器齿片,三个摩擦片,还有齿轮圈,从大小以及组合上看,应该是一套推土机变速箱的部分齿轮配件。
这配件成年人拿着都不会感觉到轻巧,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明明很沉,明明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可小男孩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麻木了一般,就那么朝大门口走着,直至与于大为擦肩而过。
小男孩仿佛没看见四个人似的,那双眼睛里没有灵动,没有光芒,没有好奇,更没有渴望,有的只是灰暗与空洞。
于大为扭头望着小男孩离开的背影,身旁梁老板与段大海也被刚才的小男孩吸引住了,同于大为一样,忍不住回头看去。
“才这么大点就出来干活,看岁数还没有我儿子大呢,这父母也能放心?”梁老板心中复杂,而且他有些不明白,这边的冬天并不暖和,这咋不给孩子穿厚点呢。
段大海悄无声息的白了梁老板一眼,什么眼神啊,难怪你能碰到邓智军这样的人,瞎了一样。
伱看不出来那孩子有被虐待过的迹象吗?没看到那双空洞的眼神吗?
他猜测,要不然就是孩子就是寄养在了亲戚家,要不然就是跟着继父或者继母生活呢,否则哪有这般天真烂漫年纪的小孩,会有那种极其空洞的眼神啊。
“这孩子叫阿贵,隔壁不远常海设备租赁家的小徒工,爹妈早死了。”邓智军不愿多说,而是朝于大为三人介绍道:“常海也是我哥们,他家挖掘机设备体量也不小,而且比王哥他家的便宜好多,一会带你们去看看。”
邓智军说完继续带着三人往里面走,身后段大海跟于大为交换了一下眼神。
随后二人脚步慢了下来,段大海在于大为身边悄声问道:“一会怎么弄?”
“按部就班,车正常去看,真要是有性价比高的,咱也不是不能买,毕竟已经到这了。”于大为贴着段大海的胳膊小声传音。
段大海闻言沉默的点点头,对于挖掘机这块,他是相信大为的,这地方的人就算是干了十好几年,甚至几十年又能怎么样?在这机械这块,他大为老弟也不是吃素的。
“王哥!”邓智军带人走到靠近房屋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位叼着烟的中年人,正跟两个陌生男人聊天,他主动挥手迈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