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宝并未察觉父皇的神色,兀自道:“父皇,我说的不对么?两军对垒,讲什么仁义?兵不厌诈。他肯出来会面,何不利用这个机会一举……”
“住口!”慕容垂喝道。
慕容宝见状,这才意识到父皇是真的怒了。
慕容垂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心中暗自叹息。慕容宝是段皇后所生,是嫡长子的身份。若非如此,自己是不会立他为太子的。凭着他说的这些话,便知道他心术不正。许多道理自己跟他常常谈及,告诉他,身为未来人君,必须要修德修身,顾忌名望声誉。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碍于身份不可为之。声誉受损,被人诟病德行,得不到天下人的认可,是将来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如今大燕已经立国,也已经得到了承认,更需要收拢人心,注重声誉,不能什么事都做。可他似乎根本没听进去了。
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在大燕推崇儒学礼法,便是要收拢天下人心,特别是改变南边汉人的看法。太子似乎并不明白自己的苦心,他也压根没有这方面的思量,令人甚为恼怒和遗憾。
“道佑,你若再胡说八道,便滚回去。朕没功夫跟你解释这些事。朕再说一遍,休得自作聪明自作主张,朕还没死,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听朕吩咐。”慕容垂沉声喝道。
慕容宝赶紧闭了嘴,心中却颇不服气。父皇怎么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跟敌人客气什么?自己说的哪里错了?难道不该利用机会,铲除李徽么?否则为何要出兵?李徽自己蠢,送上门来,难道不该宰了他?
慕容垂一行来到帐篷之下,帐篷里空无一人。慕容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眯着眼看着百步之外的临沂城头。这个距离,城头对方守军看的清清楚楚,举手投足都清晰无比。
“李徽怎么还没来?摆什么架子?居然要父皇在这里等着。父皇,此处距离城池太近,儿臣担心,他们会对父皇不利。他们的火器射程……”
慕容宝话还没说完,便见临沂西城城门打开,数骑缓缓出城,朝着此处小跑而来。
慕容垂斜眼看了慕容宝一眼,心道:“你可知李徽是怎样的人物,他怎会枉做小人,用诡计来对付我。你对他太不了解,也根本和他不能比啊。”
李徽骑在马上,他不像慕容垂那样前呼后拥,干骑护卫,而只有大春大壮两人随行。三骑缓缓来到帐篷近前,李徽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大春,孤身一人缓缓走进帐篷。
慕容垂站起身来,眼中精光闪烁。李徽拱手道:“弘度见过大燕皇帝陛下,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