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炉掌握着世间最烈的真火,天然克制阴气鬼物之道的修行者,就算功法品级极高,‘渡鸦’宗师若想要以一敌二,起码也得入了七境上品。”
佝偻老人分析判断道:“只是长陵一带秦国宗师无数,墨守城和郑袖都有可能亲自出手,为免引起角楼守将的注意,双方应该最多不过小作切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人的神色忽然再次一变,因为在他们的感应中,鱼市外围,除了原先代表着赵一、赵四先生的火意外,竟然又升起了一道炽烈洪炉股的气息,三者迅速地交汇在了一块。
……
鱼市边缘的鬼见愁码头,位于数座堆放干柴的吊脚楼下方。
这数座吊脚楼离水面比别的吊脚楼要略高一点,因为作为库房,里面堆积的东西又相对十分沉重,所以用于支撑的木柱比寻常的吊脚楼要多一些,有些木柱立得十分随意,有些歪斜。
再加上木栈板道作为码头的主要通道,两边停靠了各式各样的浮桶和小乌篷船,缆绳随意地栓在那些歪斜的木柱上,随着水波轻轻摇曳,牵牵连连,晃晃悠悠,就像是无数个吊死鬼在空中飘荡,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就在这样一个充满诡异氛围的码头上,两名年轻人的出现打破了宁静。他们一前一后地从一条刚停靠在码头边的乌篷船上走了下来,脚步轻快,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
这两名年轻人身上的气息内敛之极,即便是五境神念的高手,和他们擦肩而过,恐怕都根本察觉不出来他们是修行者。
那股仿佛要将天地熔作一炉的磅礴火意,唯有真正的七境宗师方可清晰感知得到。
“这……难道是赵策师弟?他也来到了长陵?”其中走在后面、外乡人打扮的浓眉年轻人,也同样感应到了另一道洪炉气息的出现与不断接近,不禁生出了这样的疑惑。
他背着一柄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的黄油纸伞,身上穿着的是长陵人很少会穿的黑纱短袍,没有穿鞋,直接赤着双足,正是赵剑炉的首徒,赵直,在各个王朝的修行者口中,又被称为“赵一”。
走在他身前的这人是一名年轻男子,身材比一般的男子都要矮出许多,书生打扮,瓜子脸,面容清秀到了极点,尤其肌肤如白玉一般,看不到任何的瑕疵。
他神容恬静,看着前方鱼市无数重重叠叠的棚户上,双眉渐渐挑起,目光中流露出令人难以想象的锋锐,于是空气里如红炭般的滚烫气息荡漾开来,自然便是人称“赵四”的剑炉第四徒。
天下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赵四先生虽然是剑炉那名大宗师收的第四名弟子,然而他的境界在所有的真传弟子里最高,所有剑炉弟子都听他的号令。
赵一先生也是对他无比尊敬,就像仆从一样,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惟命是从。
“不,并非赵策师弟……”
赵四轻声说道,他的感知比赵一更加敏锐,很快捕捉到了其间细微的差异。然而,随着双方距离的逐渐拉近,这点差异却似乎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抹去,到了连自己都难辨彼此的程度。
可熔炼万千真火为一炉的天地洪炉,一向是赵剑炉真传的独特标记,其余擅长火法的宗门功诀,无论是燕地真火宫的魑火真诀,还是赵地火神宫的雷液真火引,均与之有着显着的差异,品级要低上不少。
来者能够将这种炽烈的剑意在外泄气机上展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甚至让赵一都怀疑是本门的弟子,究竟会是何人?
……
不远处,一条泛着黑气的小船从鬼见愁码头边的水中浮了上来,船头坐着一名穿着一袭黑袍的女子,她微微垂首,脸面上却奇异地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而在一层阴寒冷冽的黑雾的内里,却仿佛有一座积蓄满了岩浆、行将喷发的火山,冒着一簇簇深红色的火光,若非被同样幽深浩瀚的水意给封堵住了,似乎随时可以蒸干整条东清河一般。
“二位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