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杜楷闻言泪如雨下,拱手道:“既如此,我等去也!”
沈青为杜楷等人精心准备了一番,并且确认杜楷确实有一腔热血后,放他们离去了……
一言未发的殷奇微微眯眼,心道,连这种水匪都能如此死心塌地,苏博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个沈青,深通兵法谋略,满朝文武,恐怕没一个比得上她……
而其他青锋门的人,一个个不仅身手不俗,而且智计过人,如果哪天这帮人跟朝廷作对,那真是难对付的很啊……
当天黄昏,樊城的东华会守军亲眼看到城外一队官军追着几十个人跑,将那些人追到汉江边,那帮人往水里一潜,跑了!而那些官军在江边急的抓耳挠腮,怒骂不止,纷纷朝着江中射箭……
当夜,襄阳城外,跑来几十个人,东华会的守军看见这些湿漉漉的人,当即在城外拦住,谁知当众一个独眼龙立马道:“兄弟,我们是自己人啊!”
“自己人?”一个头包红巾的刀疤头子问道。
“我们是青龙坛泰山舵的人!”
“青龙坛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刀疤头子不信。
“青龙坛……没了……”杜楷眼中尽是泪光,身后的人也潸然泪下。
刀疤头子一惊:“青龙坛如何就没了?”
“殷奇叫来一个女人,名叫沈青,是青锋门的二小姐,这个女人武功高强,诡计多端,赵坛主不慎中计,一仗打的全军覆没,我们所有的据点都被拔了……我们一路被官军追杀,好不容易逃了回来……”
“你说你是青龙坛的人,有何凭证?”
杜楷颤抖着手,自怀里拿出一个油布包,展开来,自里边取出一封信,说道:“此乃赵坛主亲笔信,是赵坛主被俘前写的,要我亲自交给右使大人!”
赵晟的书信是官军后边攻破赵晟的军寨搜到的,但这封信却是邵春模仿赵晟的笔迹写的。
那刀疤头子见了信,立马道:“你,随我去见右使大人,其他人,原地等候!”
于是乎,独眼龙杜楷就这么见到了海流苏。
海流苏此刻就在襄阳城,她坐在一间阁楼内的书房里,望着眼前的书案怔怔出神,派去南岩做事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她惴惴不安,眼下形势越来越急迫,她都开始发愁了。
刀疤头子带着杜楷进了防守森严的阁楼,让他见到了这位东华会右使。
杜楷一边哭,一边将来由说了一遍,海流苏面带怀疑之色,打开信一看,霎时大惊失色!
笔迹跟赵晟的一模一样,她看的出来,而上边写的无非就是自己兵败,对不住天尊,对不住师傅师伯之类的话,并且嘱咐海流苏一定要保全自己,不要落得跟他一个下场……
信上还有血,血当然是被处理过的,做成了几天前洒落的样子。
海流苏一滴泪落在了信上,赵晟被俘,定然是有死无生的,继海留夏跟赵成之后,赵晟也没了……
杜楷自怀里再次掏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刀疤脸接过来,一打开,是一条卷起来的马鞭,海流苏一看,眼睛一瞪大,这是海留夏送给赵晟的马鞭,她认得!
海流苏摸着那马鞭,双眼滴泪,但仅仅一会,她猛然转头,盯着杜楷:“你怎么逃出来的?”
杜楷道:“小的本是水匪出身,赵坛主将重要信物予我,让我等潜入泗水,我等才逃了出来,不过一路还是被官军发现了,他们一直将我们追到汉江边,我们跳进江中才得以幸免……”
谁料海流苏冷冷道:“推出去,斩了!”
刀疤头子直接唤人过来拉杜楷,可谁料杜楷忽然仰天长叹,而后大笑不止。
“你叹什么,笑什么?”海流苏眼光中闪着怀疑之色。
“我叹我东华将灭,继玄武坛,青龙坛之后,朱雀坛也快完了!我笑右使大人徒有虚名,不识英雄,座谈客尔!”杜楷说道。
“哦?我们东华会如何便要灭了?”海流苏好奇了起来。
杜楷冷笑一声:“苏博表面上要攻樊城,其实早已派人在汉江上游悄悄渡江了。而另一路人马,也潜入了随州附近山里,不知右使大人可知此事?”
海流苏道:“兵者诡道也,他们能有此行为,我如何料不到?”
杜楷笑道:“右使大人料事如神,但若是苏博打的是江城呢?”
海流苏眉头一挑:“江城?江城在襄阳之南,苏博如何有能力去打江城?”
杜楷哈哈大笑:“右使大人是否忘了一支兵马?曹豻的漕军水师!”
“什么?”
“漕军水师已经过庐江南下,而江宁府的战船也已经秘密西进,待时日一到,漕军便会溯流而上,直攻江城,江城若破,不知右使大人这襄樊还能守否?”
眼看杜楷说话言之凿凿,毫无破绽,海流苏不由犹豫了起来,难道这独眼龙说的是真的?
“放了他!”海流苏挥了挥手。
杜楷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你是青龙坛的人,来此相投,我自不会驱逐自家兄弟,不过你得为我做点事!”海流苏缓缓道。
“但请右使大人吩咐!”
“既然你说汉江上游有苏博的兵马,那么他们藏在哪呢?”海流苏双眼紧紧盯着杜楷,但凡杜楷敢皱一下眉头,海流苏恐怕就会立刻动手。
“鹰嘴山,至少已经悄悄来了一千人!”杜楷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海流苏仍然带着怀疑之色。
“因为,我家就在鹰嘴山下,若要从上游渡江自陆路攻打襄阳,只有鹰嘴山那片山坳最好藏人!”杜楷照着沈青的提点回答道。
海流苏半信半疑,沉默了片刻后,朝着旁边的刀疤头子直接就下令!
“好!袁桃,你即刻带五千人马,明日一早攻打鹰嘴山,灭了那一千人!”海流苏当即下令。
“是!”刀疤脸领命。
海流苏冷冷看着杜楷:“若是鹰嘴山没有你说的那一千人,你可知是何后果?”
杜楷心在滴血,这一千人马正是为了让他取信海流苏的代价……而这也是沈青早就安排好的……
“若我撒谎,明日右使大人斩了我便是!”杜楷一脸自信道。
“你叫什么名字?”
“杜楷!”
“好,带他下去休息吧。”海流苏挥了挥手。
杜楷暗自松了口气,这个女人还真是难对付的紧……
六月二十二拂晓,东华会的兵马猛然自襄阳往西北出击,果然在鹰嘴山发现了一千偷渡的官军,一番猛攻恶战之下,一千官军全军覆没……
而这一千条命,也换来了海流苏对杜楷的信任。
他被委任到樊城,协助樊城的朱雀坛坛主蒙端守城。
六月二十三,苏博大举攻打樊城,打了一天,都没打下来……
六月二十四,依旧是大军猛攻,比前日打的更为惨烈,可樊城依然屹立不倒,反倒是苏博大军损失惨重……
而杜楷,在战斗中脱颖而出,表现亮眼,仅仅两天就取得了蒙端的信任。
而六月二十五,这也是沈青与杜楷约定好的日子。
连续恶战了两日的樊城守军,疲惫至极,正是自内部下手的好机会。
樊城之内,在一间巨大的棚子内,很多厨子正在忙忙碌碌,洗菜的洗菜,熬粥的熬粥,烧火的烧火,忙的不亦乐乎。这里是樊城守军的伙房,也就是厨房。
“老哥,在熬粥啊?”杜楷走到军营的庖厨官面前,笑嘻嘻道。
他这两天已经跟这伙人熟络了起来,尤其是管伙食的东华会这个庖厨官。
“对啊,粮食没多少了,只能喝粥啊。”那个一脸黝黑,下巴溜尖的庖厨官答道。
杜楷看了看天:“这天如此之热,这热粥如何吃得下啊?”
庖厨官道:“没办法啊,再热也要打仗啊,我们热,对面官军不一样热吗?”
杜楷笑道:“老哥,我这有个凉茶方子,乃是解暑秘方,若是在这天能给将士们一人一碗凉茶解暑,岂不美哉?”
庖厨眼前一亮:“还有凉茶方子?”
“对啊,咱们城内有药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