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枫一边哭,一边大吐苦水,将东华会描摹的如同妖魔鬼怪一般可怕,将川黔山川描绘的似地狱一般渗人。东华会的人一个个跟恶鬼一样,不仅会法术,还会各种毒!苗寨的人更是什么虫子都吃,蛊虫铺天盖地,其他江湖门派的也是如同凶神恶煞一般,跟东华会打起来飞沙走石,吓死个人……朱枫口若悬河,也不知说了多久,眼眶都红透了,这让皇帝脸上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皇兄啊,你不知道,我师傅还骂我,说我是个废物,一点都不中用!”朱枫还补上了一句。
“呵?她居然这么说你吗?”皇帝哑然失笑。
“我已经很用功了,可她还是嫌弃我!她身边的人都私下说我是个甚么‘便宜徒弟’……”朱枫不满嚷嚷道。
“‘便宜徒弟……’”皇帝很想笑,看来朱枫这小子是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皇兄,‘便宜徒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朱枫好奇问道。
皇帝一仰身子,装作思考的样子,他不好回答,但心里头已经乐了。
“枫弟啊,你不用担心这些风言风语,这次是朕的不是,没想到你在外边居然受了这么多苦。”皇帝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皇兄……你得补偿我,你看我都瘦成这样了,黑的都快成坨炭了。”朱枫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
“好好好,说吧,你想要什么?”皇帝露出溺爱的笑意来。
“我要你养的那只蓝鹦鹉!”朱枫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来。
“蓝鹦鹉?”皇帝没想到朱枫居然要这个玩意,正所谓花鸟玉石,乃纨绔公子最爱,没想到朱枫居然要这玩意,看来他真是没救了。
“皇兄,你给我嘛……”朱枫撒起娇来,拉着皇帝的袖子不断摇晃。
“好好好,等会就派人给你拿,谁让朕这么疼你呢。”皇帝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朱枫表面欣喜若狂,而心中却恨的不得了。他这个皇兄,说是让他去历练,实则是要用他绑住自己师傅为他效力,甚至还想让他去送死……
“对了,枫弟,你师傅在哪呢?”
“我不知道啊,我师傅师叔都嫌弃我,他们把我塞上程欢的船后,他们就顺江而去了!”朱枫说着一脸委屈。
“呵……你这个师傅也是……”皇帝摇头叹气,可心里却显得有些高兴。
“皇兄,以后我不出去了好不好?我就想待在京城,天天玩。”朱枫带着央求的语气道。
“怎么能天天玩呢?玩可以,但你也该长大啊,到时候要帮皇兄分担下国事的。”皇帝语重心长道。
朱枫连连摆手:“皇兄你饶了我罢,我看见书啊纸啊的就头疼,国事那就更别说了,简直要命……”
“哈哈哈哈……你呀。”皇帝指着朱枫不由笑了出来,他为朱枫是个废物而高兴不已。
可皇帝不知道的是,朱枫早已文武双全……
皇帝跟朱枫说了一下午后,甚至在瑞王府吃上了晚饭,期间更是不断关照他这个堂弟,用很多朝堂上的话去试探朱枫,可朱枫要么答非所问,要么答的大相径庭,让皇帝直摇头。
但是朱枫居然也出了两个馊主意,让皇帝不由侧目。
“枫弟啊,天下如今重归宁静,地方上却还是一片萧条,人口损失巨大,官吏都死了好多,今年的秋税都收不上来,你说朕该怎么办呢?”皇帝发问道。
朱枫愣了一下:“真要我说啊?你不怕我乱说啊?”
“但说无妨,咱们是兄弟!”皇帝很大度道。
朱枫道:“官吏没了就再派呗。至于税收,谁有钱收谁的呗。”朱枫这么答道。
“怎么派?派哪些人去?”皇帝继续问道。
“皇兄的翰林院那么多夫子,太学宫里那么多书生,随便派不就好了。”朱枫喝着美酒道。
“哈哈哈哈……”皇帝大笑不止,“可那些人不堪大用啊,一个个号称满腹经纶,可办起事来却百无一用……”皇帝直摇头。
“这还不简单,让枢机院的人跟着去盯着。谁要是办事不利,就报给皇兄,让皇兄直接处置!谁要是办事办得好,也报给皇兄,让皇兄提拔!”朱枫说道。
皇帝闻言双眼微微一凛,这个主意……好像可以?
“可是这样好像不行,万一那些书生贿赂枢机院的人,沆瀣一气的话,就有点难办了。”朱枫思索道。
皇帝不动声色问道:“那秋税,怎么收呢?”
朱枫啃着鸡腿,毫不在意的说道:“当然是谁有钱收谁的了,难道没钱的也收吗?”
“那你说说谁有钱呢?”
朱枫放下鸡腿:“我们皇族最有钱!”
皇帝眼睛一眯,对啊,那些分封在各地的朱姓皇族,一百多年下来,早已开枝散叶,成为一方土豪,这些人当然有钱了,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朝廷养着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用交税的,就比如,南岩镇那个朱员外,好像是赣王之后。
他这个弟弟好像不笨啊……
“皇兄,我乱说的,你可不要收我的税啊!”朱枫好像突然醒悟了一般,连连改口。
“不会不会,皇兄赏你还来不及,哪能收你的税呢?”皇帝笑着喝起了酒来。
“皇兄,你收了税要干嘛啊?”朱枫忽然好奇道。
皇帝叹了口气,郑重道:“天下如今百废待兴,收了税,当然是要为天下谋福祉了,比如抚恤阵亡将士,修葺被打烂的州府这些啊……”
“真是伤脑筋,皇兄,你这些事交给大臣去办就好了啊,你看你也瘦了好多。”朱枫忽然关心起他来了。
皇帝浅浅一笑,说道:“你不懂,皇兄身上的担子,重着呢……”
朱枫却道:“我不管,皇兄的身体最重要!反正天塌了有苏博跟程欢他们顶着!”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天真啊,天真的可爱……
跟朱枫吃完饭,聊完天,皇帝赶回了皇宫的御书房。
他找到了那封折子,是关于南岩董家状告本地朱员外侵吞田产的那封折子,他一直没批。折子里提到朱员外乃是赣王之后,借着皇族的名头,在南岩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要求严惩,而且是本地百姓的强烈要求!
这折子知县不敢批,知州知府都不敢批,巡抚直接就上报给朝廷了……
皇帝脸色一冷,这些皇族也是时候该吐回些银子给他了。而他也急需做出事情来,重新赢得民心,那么这个朱员外,不就是个最好的出头鸟么?
他朱笔一挥,朱员外严惩不贷,抄家!保留一部分原有家产外,其余全部充公!
皇帝批完这折子后,看向了另一张堆积满了折子的御案,是得干些事出来了,不然这天下迟早要完……
那个女人在除夕夜骂他的话还时刻响彻在他耳边呢。
“你以为天下清平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江山早已千疮百孔!”
皇帝沉着脸,拿起朱笔就开始批折子,可积压了许久的折子哪里是一时半会批的完的?就算批完了又怎么样呢?他的天下还会回到当初那个盛世吗?
他不知道的是,饶丰知县已经死了,朱员外也早就被白梨杀了,家产也早就被分的一干二净了。他现在才想起来批,连亡羊补牢都算不上……
皇帝批着奏折,一直批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