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国公负手走入院子。
盛枷起身微微朝他颔首。
雍国公在石桌的对面坐下。
声音发沉:“为何不去前厅用膳?”
盛枷重又坐下:“哪里用有何妨。”
雍国公道:“我知,你心里这些年一直有怨怼,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是这般过活。”
盛枷声音沉寂:“我母亲,离开时没有瞑目,若她真的有灵,我希望她能看到我是如此过活的。”
雍国公气得一挑眉:“你?!”
盛枷目光幽沉地看着他:“说吧,找我何事?”
他这个父亲,无事是不会轻易喊他回府用膳的。
雍国公停了须臾,道:“军粮的事,你此次办得过于锋芒毕露了。”
盛枷:“锋芒毕露?我一向不都是如此?”
他盛枷,何时办案子含蓄过?
雍国公道:“这次不一样,这次军粮一案,关系的是永定候府。永定候不同于其他朝臣,与他闹得不睦,对你日后恐会不利。”
盛枷冷言道:“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粉饰太平!”
雍国公不满道:“如何叫粉饰太平?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永定候身后有几十万大军加持,朝野里谁对他不是忌惮三分。你此前将赵幽拉到大理寺给了一顿仗刑,已经是薄了他的面子,如今又在军粮一事上不给他面子,日后他若是记恨上你,你以为我们国公府会有什么好果吃?”
盛枷严辞道:“赵幽受刑是因为他藐视律法,军粮一案我也是按照律法查办的。若他永定侯觉得我得罪了他,说明他本身就不清白。不好意思,若他真不清白,我照样查办!”
雍国公气得心口堵得厉害:“你,你做事也太不计后果了!”
盛枷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我人生最大的后果,早就已经尝到了。我最大的面子,也给了你了。所以国公爷,莫要再想对我指手画脚,你知道的,没用。”
雍国公道:“你为何就总是揪着这一件事情不放,你为何就不能向前看?你的人生还长啊。”
“向前看?”炎热夏日,盛枷声音却似带着冰霜,“我的人生,在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就戛然而止了。”
他起身站了起来,抬步朝着院门走去。走了几步,他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道:“你若实在怕我连累国公府,也可与我断绝父子关系。随时恭候。”
话落,他脚步坚定地离开了。
雍国公被他噎得心口突然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