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师尊?”迟重林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可能自然,回头微笑,“您渴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陈泫却摇头,平静道:“现在去西域吗?”
迟重林一愣,随即意识到他是在说贺庆和萧凤的事。
没想到他把乔瑜忘得干净,这件事倒是记得清楚。
迟重林说不出此时的心情,只是嘴角向上牵动一下:“此事弟子会另行禀报掌门师叔,您还是应先以身体为重。如今掌门师叔的缩地成寸也已经精进,就算有什么事也能将师兄他们安全带回来的。”
当年益州那次柳思远险些出事后,齐怀善就意识到了陈泫那能带人的缩地成寸的重要性,事后跟后者讨教了好长一段时间,实践多次后终于熟练掌握,先前将他们从乌蒙带回赌市也毫无问题。
“……”陈泫没开口,松手移开视线,显然并不是很赞成迟重林的提议。
见他这副神情,迟重林无奈苦笑,心道果然,他在这一点上还是没怎么变。
陈泫一贯不怎么信赖旁人的办事能力,在前世时便是如此。但凡是自己看重的事,向来不会让他人插手。
他原以为这是因为陈泫对下属的不信任导致的,但如今看来,这多半只是后者的性格使然,无关乎对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泫前世才……
迟重林的眼神暗了下去。
当年屠城后,陈泫曾来魔殿找过他一次。那是自他成为魔尊后与陈泫少有的相处,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并非永远高大而不可撼动。
他们彼此搏杀着,用尽所有能伤害到对方的手段。滚烫的鲜血从鼻腔、从嘴角和伤口流下,又在厮杀中混在一起,直至连自己都分不清身上染着的是谁的血。
他那时满心满眼只剩下对陈泫的恨,只注意到对方瘦削的身骨和鬓边的白发,却没有向下深究的胆量。
只凭一介凡人之力,却要影响整个三界的命运,难以想象陈泫究竟当时背负了什么。
这个人真的……在乎世上的任何人和事,远胜他自己。
迟重林叹了口气,从一旁倒来一杯热水,塞到陈泫的双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