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找来一个男孩演他们谁谁谁刚去世的儿子或者孙子,还有哪位女人刚没了一家子。
尽管有些伤口上撒盐,但他们没有一点演戏经验,必须越详细才能越到位。
见所有人站好位,郭启林看了一眼逐渐快要黑完的天,然后深呼吸一口气,下达了开拍的命令。
一句开拍宛如一根导火线,彻底点燃了乡亲父老的情绪炸弹。
哭声、叫喊声连天。
伴随镜头的拍摄。
一名妇女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男孩儿抽噎不断,旁边还靠着一名老妇人望着家的方向号啕痛哭。
尽管这个男孩儿只是临时搭配,可没有一点演戏经验的他们,流露出来的感情没有半分假。
不仅他们,一群接着一群的人无助彷徨的在雨夜中哭喊走动喊着名字。
而这些名字郭启林和团队便没有设计过。
其中还有几个大老爷们顿废墟上不断扒拉砖瓦块,扒拉了好几分钟,最后一边哭一边无助地直拍自己大腿。
没辙没办法,一个男人在天灾面前也是无比脆弱。
望着眼前的一幕幕,偌大的拍摄团队,由内而外的震撼住。
郭启林还通过摄像机去拍摄一个老人,老人双手抚摸着已经变成“尸体”的儿子和闺女,但是想哭已经哭不出来,老了,连难受的声音都不大了。
只能一个人窝在废墟角落默默流泪默默哭。
镜头一一流动地拍下去,身为导演知道这里拍好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因为只是一个场面的表现。
在电影里面不会占据太久。
一个小时解决很轻松,解决完毕所有人可以立即收工洗澡吃饭,不用再受罪。
但是在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咔!收工了乡亲们。”
郭启林在雨夜中喊出自己的声音,然而喊根本没用,哭声没有小半分。
剧组团队包括于迁跟着一块儿去喊收工,结果换来的依旧是哭声和喊声。
赫然明白收不住了。
乡亲父老累积一天的情绪,到此刻终于爆发,一位位坐在雨水、跪在废墟中痛哭。
唯一能收住的只有剧组的人工降雨。
好巧不巧的是,人工降雨刚收不到一两分钟,阴沉了一天的天气自己跟着开始下雨了。
“不行,这样下去非全部坏了。”
剧组内的所有人集体过去帮忙打伞以及安抚。
年轻人比较好,他们哭有很多是因为一起参演的长辈以及被现场的气氛感染。
到了老人那一波,哭声太难打住。
明明花费一个小时能拍好,最后彻底收工控制住场面一直弄到了九点。
九点回到酒店里,洗完澡收拾好一切的郭启林一个人坐在酒店里,脑子完全处于蒙的状态。
打决定要拍摄它开始,很明白会遇到什么困难,没想到最困难的是情绪收不住。
关键最让人难以忘记的是,戏一开拍,一些老人和中年人一句一句喊着他们熟悉外人却陌生的名字,仿佛在叫他们回家一般。
或许他们过来拍戏,单纯为了那一刻,能释放释放情绪。
“果然是困难啊。”
叹出一口气,郭启林脑海里已经在模拟之后的戏份,想着怎么去最完美的处理,绝对不能辜负期待。
要是把它拍烂片,真对不起今天的乡亲父老们。
“休息好了吗?”
冷不丁门外出现师父的声音,当徒弟的立刻开门迎进来。
“师父,怎么样?”
“乡亲们已经接待好了,全部在酒店里收拾干净再一波波送回家。走的时候希望还能接着过来拍。”
“还拍啊?”郭启林哭笑不得,细细思考进度,“估计半个月会有一场烧纸的戏份,他们要是愿意来可以全部接过来。”
“嗯,回头我叫人在群里给他们说一声。不过徒弟,我今天是见识到了你的力量。”
于迁望着面前的徒弟,很为他骄傲。
让他明白拍摄电影不仅仅是为了娱乐大众,还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
不敢想象电影播放出来,电影界会轰动成什么样。
一个年轻导演拍摄了这样一部史无前例的电影。
师父骄傲的目光让郭启林不敢对上,因为在这场戏当中,他什么没有做,全是演员和父老乡亲的功劳。
“算了,我不打扰你,你稍微缓一缓。你也淋了雨,别感冒了。刚才你光顾着给别人打伞安慰,雨可全落在你身上。”。
“恩友呢?”
“她没事,好着呢。”
于迁转身要走,过来不为了解,只为传递一个为他骄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