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正眼都没有看张飞一下,而是肃容朝着刘备拱手一拜,说道:“使君,欲救徐州百姓乎?欲害徐州百姓乎?”
“这……”刘备心中略有些发方,但是依旧说道,“某身为牧守,自然是守护一方百姓……元龙何出此言?”
陈登瞄向了张飞,说道:“闻三将军于下相城内,鞭挞士族,勒索百姓,方使军民离心,方有此败……如此便是使君守护之道?”
张飞怒不可遏,举着沙包大的拳头,上来就要揍陈登,却被刘备拉住。
“三弟性格鲁莽,心急之下,行为略有不妥……”刘备向着陈登说道,“备愿替三弟负荆请罪……”
“大哥!”张飞翘着络腮胡子,瞪着大眼,朝着陈登喷着唾沫,大声嚷嚷道,“什么请罪,有何罪名?临战之时,拒不缴纳粮饷,延误军机,按律当斩!某只是鞭打了事,已然宽宥,更何罪之有!”
“失城便是大罪!按律亦当斩!”陈登丝毫不客气的说道,“三将军欲论军律,便立刻于此地伏法!”
“妄言乱语!某要杀了汝!”张飞暴跳如雷,刘备差点都拉扯不住。
“三将军可杀某一人,然可斩得天下人乎!如此便是使君爱民之道?”陈登嗓门比起张飞来也不算差,“顺者生,逆者亡!若是如此倒行逆施,与国贼董卓何异!陶使君将徐州托付刘使君,乃重使君为谆谆长者,仁义爱民!三将军可是欲使刘使君染得恶名,被天下民众唾弃不成!”
“三弟!”刘备变了脸色,手指向一旁,怒声道,“到一边候着!未得召唤,不得前来!”
“哼!”张飞再瞪了陈登一眼,也是知道轻重,不再多言,扭身走了。
刘备朝着陈登拱手一拜,说道:“三弟失礼,某替三弟赔罪了……元龙但有何言,不妨直说无妨。”
“不敢当使君大礼……”陈登连忙还礼,然后下拜说道,“后将军势大,使君独木难支,纵有此败,非使君之过也……如今使君至此,纵然迎使君入城,兵薄将少,又能坚守几何?城破之时,百姓何辜?徐州子民,方脱苦难,又临浩劫,某实不忍也,故而冒死阻拦使君,使君若怪,亦请斩某一人,与城中百姓无干……”
“这……”刘备连忙上前将陈登扶起来,热泪盈眶,“元龙之意某亦知之,然……请问元龙有何策授备?”
陈登说道:“当下之策,固守无济于事……某已令人在城东十里林内备有粮草,使君可取之,速往彭城,转道兖州,寻得朝廷援军……后将军荆豫遍燃战火,纵然此时势大,必不可久……某与此便假意降于后将军,待使君天兵一至,可里应外合,取城如反掌尔……如此一来,既免徐州百姓生灵涂炭,又可避实就虚保存实力,岂不两全?望使君深思之。”
刘备握着陈登的手臂,热泪盈眶:“备知矣……为徐州百姓可免兵灾,备一人得失又有何惜!如此便依元龙之策……愿有朝一日可与元龙再把酒言欢……”
“使君仁慈!”
陈登毫不犹豫的便退后一步,大礼参拜。
“使君仁慈!”
下邳城上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有许多附和着的声音响起。
“使君仁慈!”
更多的声音响起,刘备终于是忍不住,咽泪滂沱而下,哽咽着朝着城头上挥了挥手,又与陈登告别,领着残兵朝着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