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儿郎,有一种朴素的乡土情结。
可以死,但希望能够埋到家乡。
落叶归根。
可是,连这最基本的一点,李祺现在都无法保证。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落叶要归根呐!
李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遗体,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含泪面向所有将士,朝众人长长一揖,久久不肯起身。
朱樉和朱棣见状,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起身来到李祺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李师,不必如此,这是将士的归宿!”
“对啊李师,战死沙场,这是男儿的至高荣耀!”
徐辉祖也走了过来,苍白脸色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干什么哭哭啼啼的?像个爷们儿一样!”
“当年老子上战场的时候,还只有十二岁,我爹那个老东西,挑了一匹最烈的战马给我,说我要是驯服不了它,就不是他徐达的儿子!”
“你懂我那时候的绝望吗?那马比老子都高,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上马然后被摔下来,摔疼了也只能忍着眼泪继续练,直到彻底驯服烈马为止!”
“他娘地,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不是徐达的儿子,那该有多好?做个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哥也不错啊!”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了阵阵大笑。
这笑声畅快肆意,冲淡了不少死亡带来的阴霾。
饶是李祺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徐辉祖,还会讲起笑话来了。
不过他也明白,徐辉祖是故意这样说的,缓和一下这压抑的气氛。
“这些儿郎,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
徐辉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咧嘴笑道:“谁不怕死?我们都怕死!”
“但是怕死归怕死,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只有把北元蛮子彻底打服了打残了,我们的子孙后人才能过上好日子,不必再在蛮子铁骑鸣镝下惶恐不安!”
“所以啊文和,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大将军徐达,现在只有你才能带领我们走出困境,如果你都倒下了,那我们全都完了!”
徐辉祖重重地拍了拍李祺的肩膀,直到后者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众人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李祺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然后下达了明确的命令。
接下来的时间,将士们治疗伤兵,收拾袍泽遗体,加固壕沟工事,趁着空档进食干粮饮水。
战场上出现暂时的宁静祥和,然而终究被马蹄声打破。
一骑疾驰而来,脸色苍白地汇报道:“东面有敌骑出现,距离此地不过二十里,并且正在迅速逼近!”
“为首之人是谁?”李祺下意识地追问道。
“贺!”
贺?
贺宗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