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看,这就是赤色革命分子何燕!”
那个向来寡言少语的孙处长侧了侧瘦小的身子阴阳怪气地显摆着自己的功劳。
其实,人们的目光早聚在何燕身上了。
只见她,衣服破碎,遍体鳞伤,肿得发亮的脑袋无力地垂在微微隆起的胸前,一头黑发被揪得所剩无几,头皮里沁着一点点的血水……
这那里还像何燕呀!杨震瑜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折磨成如此模样,心如刀剜,恨不得冲上前去把周一善撕个粉碎。
然而,他以最大的毅力克制了将要爆发的感情,因为他知道,敌人正希望自己这样做,而我们的革命组织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杨震瑜对何燕瞥了一眼,迅速把目光转向尤林,通过眼神告诉这位地下革命组织的负责人:“请放心吧,天塌下来,我也顶得住!”
尤林默默看着昏迷中的何燕,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燕子啊,你忍受了肉体上的最大痛苦,保卫了组织,保卫了革命战友!
“何燕!”周一善吆喝一声,两个伪军揪住她仅剩的几绺头发使劲向后一拽,她那苍白如纸的脸庞仰了起来,眼睛仍紧闭着。
“今天是四月十九日,也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周一善接着说道。
何燕不动声色。
“今日,我选择了一个最合适的人为你送行。”周一善又道。
何燕仍不理睬。
“何燕!”周一善火了,大声说:“告诉你,今日枪毙你的人是你所敬仰的总台长尤林!”
何燕身子一颤,微微睁开了眼睛。
她吃力地朝所有的人瞧了一眼,将要枯竭的双眸突然闪动着欣慰的光芒。
尤林看到何燕双眉高扬,神态宁静,激起了多少年来同经朝霜暮云,同闯龙潭虎穴的革命之情。这样的好同志,却要倒在我的枪口前,他犹似万箭穿心……
“总台长,执刑!”孙处长催着,声音异常平静。
尤林惊觉一下,下意识地摸了下枪,然后镇定地说:“我身边没有枪,叫我怎么执刑?”
侯金标急忙从腰间拔出手枪送过去,给周一善挡住了。
他把自己的枪往桌角一放:“总台长,给你枪!”
尤林见枪猛思:周一善为啥不要侯金标的枪而要用他自己的枪?他既然怀疑我是赤色革命队员,为啥不怕我掉转枪口来打他?这会不会是一支空枪?
也许,这家伙导演的是一场假戏!我今朝倒不如把这场戏好好演一演。于是,他移动脚步,慢慢向枪走过去。
何燕看到尤林慢慢向摆着手枪的桌子走过去,心急如焚。他拿起手枪,若是真的把我毙了,我死而无怨,含笑而归。但他是决不会朝自己开枪的!如果不开枪,或是掉转枪口对敌人,都会牺牲他自己,暴露地下党组织,影响起义大局!不行,我得掩护他!想到这里,何燕猛地挣脱了敌兵的双手,箭一般冲向黑桌抢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