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墨蓝色绣花袄子的嬷嬷,刚搀扶着太后娘娘坐到桌边喝参汤,便听见外面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闻言,嬷嬷略蹙眉,同太后对视了一眼,“娘娘……”
“无妨。”
“是。”见太后摇头,嬷嬷起身走了出去,太后则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参汤。
很快,宫人们像皇帝行礼的声音接连传来,不多时,一身明黄龙袍的谢崇,便绷着一张脸,带着一身寒意,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太后面前。
“母后这是何意?”
面对皇帝的质问,太后只是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便缓缓吐了口浊气。
“哀家当真是该死了。”
她此话一出,便惹得谢崇皱眉,“母后,儿臣只是来同你问一问此事,你何必……”
不等她说完,太后便啜了口参汤,悠悠道:“当年,先帝寡情,哀家最落魄时,受宫人欺凌,也不过如此,那时候,总想着若我儿争气,日后,便在无人敢欺辱我们母子,不成想,如今贵为一国太后,也还是活成了这般没有尊严、被人质问的境地。”
太后悠悠说完,谢崇脸色蓦地一白,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刚刚来时,因为过于情绪激动,连行礼都没有,便直接厉声质问……
若是旁人,也便罢了!
可,那是生他养他、护他爱他,用尽一切方法保他性命、扶他尚未的亲生母亲啊!
“母后……”谢崇忙单膝跪地行礼,“是儿子鲁莽,是儿子不对,儿子给您赔不是。”
“不必。”太后眉眼间带着疲惫,话语寡淡又无力,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说到底,是哀家活的太久了,哀家……当初应该早早去了的,不过,你也别犯难,哀家明日便走。”
“母后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谢崇皱着眉头站起身来,“眼下已经临近新年,母后这个时候,该待在宫里,好好休养才是,而且,老二已经回来,昨日还吵着要见您。”
太后嗤笑了一声,“他若真想见我,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话落,抬眸看向谢崇,“哀家离宫时几月,回来时几月,想来,不用我说,皇帝也知晓,可,哀家在普度寺那么久,除了煜儿,可还有谁去看过哀家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