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弥有些无语。
刘灵这厮,作战甚是勇猛,但该跑的时候绝不犹豫,指望他断后,可能性不大。只能把他顶在前面当先锋,如此才能放心使用。
“你觉得能打下洛阳吗?”王弥问道。
他这语气有些纠结。
好似有点不甘心,都跑到洛阳城下了,结果才吃了一场败仗,就要逃跑,实在不甘心。
洛阳啊,这是洛阳啊。
万一拿下来了呢?那该多美?
万一与官军正面对决,突然飞沙走石,官军睁不开眼睛,口鼻不能呼吸呢?这不就赢了么?
呃,王弥很快把这丝侥幸念头给掐灭了。
他以前绝不会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是洛阳的诱惑太大,让他有点把持不住,胡思乱想。
再者,如果邵勋没有从背后追杀过来,或许还能等几天,再打两仗,看看情况。
实在无法取胜的话,那也就死心了,走就走,没有遗憾。
但眼下却没有这个条件了,必须当机立断。
“我意撤军,如何?”王弥欺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了。
刘灵丝毫不感觉意外,反问道:“往哪撤?”
“城东是不可能了。”王弥说道:“只能向北,过芒山,再渡河北上。”
“你是要……”刘灵下意识问道。
“昔年游侠洛阳,我与汉主刘元海有过交情。渡河北上之后,如果实在没办法,就投刘元海好了,先有个容身之地再说。”王弥说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咱们这部队,打不了硬仗,稍微遇到点凶狠的官军,就顶不住了。如果能有个喘息之机,好好整训个年余,战力会很不错。”
“汉主刘渊无人可用,求贤若渴。我若往投,必能高官厚禄,伱也会有一份前程。”
“何以见得?”刘灵问道。
王弥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不关心“国家大事”的结果,只听他说道:“石勒、石超以及羯众、乌桓首领投奔而去,皆有官职。石勒就是平晋王,我去得稍晚,怎么着也能封个重号将军、侍中之类,如果带过去的兵多,或许还能更高一些。”
刘灵有些腻歪,道:“刘汉那个样子,纵然封王又如何?俸禄都不一定有吧?”
“管那么多作甚?”王弥不耐烦地说道:“你道我想投刘渊?这不是没办法了么?王癞子手下人不少,还会操练军阵,被邵勋野战击破,这是个好相与的人?汲桑都被他杀得大败亏输,你觉得我等有汲桑能打吗?”
“伯仲之间吧。”刘灵说道。
“金刚奴,别怪我不提醒。而今你折了本钱,已无力再战。看在过往屡立战功的份上,我让你先走。若还怪话连篇,自个想办法吧。”说完,王弥转身便走,十分干脆。
数万人撤退,即便已经定好要留替死鬼断后,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个时候跑,其实已经稍稍有点晚了。
在昨晚收到偃师传来的消息后,今天就不该打,不但损兵折将,还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都到洛阳城下了,不打一仗就走,确实很难甘心。
而今该死心了,早走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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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在首战告捷之后,官军士气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