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母去世以后,又或者是他们一直都这样。
他是司家长子,出生就是未来的继承人。
从小母亲也是极其护着他的,父亲虽然严厉,但他也是能感觉到爱意的,自从身患先天心脏病的弟弟出生后,全家人都围绕着弟弟转....
他出生就是注定要负担偌大的家业,而弟弟却只需要被父母贴身带着享受生活。
司夜小时候是不喜欢这个弟弟的,索性弟弟常年在国外治病,他们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连和父母一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母亲去世前最放不下的还是弟弟,说实话,他当时是嫉妒的。
现在,长大了,仅剩下这两个至亲的人,他想通了,释怀了,肩负起司家重任的同时,也接替了父母对弟弟那份放不下的沉甸甸的爱。
父母去世他是难过的,这么多年也早走出来了。
可很显然,弟弟比他要更难过。
以至于这么多年都还是无法介怀他的隐瞒。
司夜无视少年的排斥,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起身抽了张纸一边擦拭一边看着病床上的人。
“ 我们...谈谈?”
在他眼里的少年依旧是多年前,那个哭着冲他发怒的小豹子,他比弟弟要大个六七岁,这么多年被呵护在温室里的小豹子成长的很迅速。
司夜却觉得对方还是那个会发怒的小豹子,或许在外人眼里的弟弟温冽绅士没脾气,可这个弟弟从小就喜欢故意招惹他生气,父母的去世打击很大,直接让弟弟钻入了牛角尖把伤心都化作利刃刺向他。
司夜前几年忙的根本无法顾及开导弟弟,导致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他年纪大一些,对弟弟的恶劣情绪格外包容,更何况那件事确实是他亲口下的命令,弟弟年纪小接受不了,会怪罪他也是正常的想法。
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们总要释怀过去向前看。
“ 当年...”
“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出去。”
谢祈渊听到前面两个字就猩红了眼睛盯着男人,宛若小豹子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暴躁,全身充满了浓烈的排斥感,丝毫不想配合倾听对方的那些说辞。
少年一如既往执拗的态度让司夜神色冷了下来。
“ 谢祈渊,他们走了,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难过么?” 司夜平淡的语调中裹了几分咬牙切齿。
“是,隐瞒了你两年确实是不该,但我从来都不后悔,以你当时的情况根本就承受不住,我们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好!”
“ 够了!”少年那双黑瞳深不见底,噙着破碎的暴戾阴寒的幽色,吼完后,眼尾再次咳得泛了红。
他抬起猩红的眸子,积怨已深:“ 口口声声为了我好!有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我不需要你们替我做决定!不需要!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
司夜看着暴躁发怒的弟弟,气得冷嗤出声,沉吟道:“ 我是你家人,不想看见我,你想看见谁?温娇娇么?”
司夜也是被少年气到了。
他脑袋一冲就口不择言的讲了出来。
“除了家人不会害你,其他人都不安好心,醒醒吧!父亲和母亲不会永远都守着你!”
然而,男人这一番训诫的话并没有让少年上心。
谢祈渊不是还陷在父母离世没有走出来,他从头到尾无法介怀的是那两年活得像个傻子,所有人都把他哄的骗的团团转,事情的真相却早就化作了青灰。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就算原谅也做不到忘记那两年的欺骗。
“ 你调查我!?”谢祈渊满腔的怒色一滞,都被这无法忽略的三个字浇灭了。
司夜敏锐的眸子也发现了少年的情绪转变,他冰冷的气息一沉,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声音含着冰碴:“ 我要是不去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会告诉我们?你敢说你这次生病不是因为她?”
“ 不是!”
少年几乎没有停顿的就接过了话,抬眸与男人对视,神色坚定,似是不容任何人诋毁责怪她。
“ 和她没关系,是我喜欢她,是我一直厚着脸皮缠上她,她很好,你离她远点,我不许你去打扰她,我只说这最后一遍,我的事,不用你管。”
司夜站直的身体顿了一下,弟弟饱含敌意的警告让他紧蹙眉,寒着脸皮笑肉不笑的冷嗤开口:
“ 不用我管,呵,晚了。”
话落,他从西装内衬拿出那支录音笔丢过去。
“ 好好听听她靠近你是为了什么,她不拒绝你,你以为她也喜欢你?如果你不是我司家的少爷,你以为她会多看你一眼么。”
见少年怔愣的看着被子上的黑色录音笔,司夜眯眸狠下心,他语气冷冰冰的,残忍掀开真相展露在少年的面前:
“ 你可能不知道,你还没出生,老爷子和温爷爷早就互相订了一门亲事,温娇娇刚满月就成为了我的未婚妻,她成年后听说我腿瘸了提出要退婚,老爷子至今还不知道这件事,但几个月前温家找上我替换了婚事对象,我同意了。”
司夜顿声继续道:
“ 因为我查到温娇娇早在国外,就有个谈了快两年的混血男友,这是她不愿意嫁给我的理由,可笑的是几个月前她分手回国后又盯上了我,她姐姐温意是个心软的,次次约会都带着她。”
“这件事媒体有报道过,网上你一查便知,我没必要骗你。”
“总之,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今天你为了她进医院,以后是不是要把命都搭上给她?放弃吧,你那束被忽略的玫瑰,呵,又怎么抵得过她前男友送的红色玫瑰,她收了一周的红玫瑰,你拿什么去比?”
“你该明白,她有喜欢的人,而你,不过是闲暇解闷的备胎,或许,现在连备胎都算不上。”
“清醒点谢祈渊,现在收心还来得及。”
司夜字字句句说得冰冷又缓慢,而病床上的少年低头垂下眼睫,额前浓稠的墨发遮住了脸上的神情。
这一次竟做不到忽略男人说出口的那些话语。
仅存的理智拼命告诉他不能信。
可感情上却下意识的把每一字都印刻在了心里。
他想起那次在餐厅,姐姐说过温家和司家有娃娃亲,还想起了会所地下停车场姐姐急切的躲避,那个搀扶的女人就是她姐姐温意吧。
那当时姐姐是为了躲温意还是为了躲司夜,为什么要躲?是害怕...他知道什么吗?
谢祈渊越想脸色越苍白,清瘦的手骨紧紧攥住录音笔,心口有些颤抖,再次想起了晕倒前看见的一幕,混血男友,玫瑰花。
所以,那就是姐姐在游乐场说的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