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也知道。”樊医生说“这种情况估计也就三四个月人就不行了。除非他愿意冒着风险做手术。但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估计只有1%”
三四个月,100天。
程望海突然觉得浑身发紧,好像李燃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100天如果不成,李燃永不出现在程望海面前。成了,程望海这辈子都属于李燃......
“我的意思就是,你既然不是他的家属,你要告知他的家属。这毕竟关乎他的命。”樊医生叮嘱道。
程望海点点头,他抬起自己的手心想,千算万算他都没料到这一拳竟然会打中他的头里的子弹,如果刚才他再下手重一点,李燃今天就会死在他手里!多么妙啊!为什么刚才不再狠狠打几拳,一个枪子都不用浪费!
程望海在门诊大厅里溜达,他犹豫再三走进急诊输液室。成排的病人躺在床上,李燃在东北角,他床边的帘子没全拉上,一瓶透明的液体一滴滴的进入李燃的身体。
程望海走过去拉上帘子。
“医生和你说了?”李燃问。
程望海拿出手机说“你家人电话是多少?你做不做手术要和你家人商量。医生说不做手术,你必死无疑。”
“我商量了。”李燃说。
“结果呢?”
“还不知道呢。”李燃说“到100天就知道。”他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写的协议。
“都这个时候,你他妈的还说什么鬼话!”程望海激动的握紧了拳头“号码!我不是你保姆,没义务在这照顾你!”
“我和你说过了。我没有家。没有亲人。天空灯塔上我有一个家。”李燃用手指弹弹输液管里的气泡“你可以抛弃我,程望海。”
程望海摇摇头,他见过疯子,没有见过这种级别的疯子,他咬着牙说“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李燃说“我只是想最后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程望海攥紧拳头,挺直背说“李燃,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你别拿你的命来威胁我,你死了我连一滴眼泪也不会留。你死了正好,我正等着队长位置空下来。”程望海把就诊记录扔到他床上,冲出医院。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他走在暴雨里想起在哈尔滨,李燃把他从零下三十度的水里拖了出来按压他的胸口,他想到李燃拦住钱虎对他的拳头,他想到李燃曾经一次次的警告他赶紧搬家,他想起鸭舌帽给他点的红薯,他想到海底那一片片的光......不,不能可怜他!不能想他!
程望海的在雨中的脚步停止,他强迫自己想些别的。他想起杨雪,她在逐渐消失......他又想到李燃也是一样,李燃也会消失,在一百天或者是更近。如果他满怀愤恨的度过这一百天,会不会将来有一天也会像他对杨雪般后悔,因为怨恨而蹉跎了时光,把原本可以好好度过的时间变成了一场无法回首的记忆。
程望海攥了攥拳头,他想,自己是个大人,可以理智解决问题。过去已无法改变,只能尽力做好现在的事。这个混蛋再怎么嚣张也活不了多久,自己何必和他斤斤计较!
程望海走下楼去,又到了李燃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