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群玉抽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徒手绘制起边境图。
容厌道:“大邺原本在等国力再强盛一些,便北伐拓展疆域,金帐王庭却在防着大邺发展起来。金帐王庭位处北方,物资缺少,国与国,所求不过让自己这一方强盛而百姓安居,金帐王庭不能放弃苍山以南的农田,我也要苍山以北蓄养战马的草场。和谈不成,这一战,不止是楚行月,也是金帐王庭的破釜沉舟。想要嬴,就必须强兵直接攻占下王庭所在,金帐王庭要么降,要么举国退到荒芜的荦干山之外。”
张群玉道:“所以,此次甚至连上陵周边的大营也派遣了军队,全力迎战。”
容厌“嗯”了声,淡淡道:“荦干山是金帐王庭的底线,必不会让人突破,而苍山即将失守,金帐王庭却依旧不见人心动荡。唯一的解释,便是在苍山和荦干山之间,得有能让金帐王庭和楚行月都笃定会牵制住王师的方法。楚行月如今挑不出半分错,他会在攻破苍山之前,想方设法得到自由,在攻破苍山之后,王师受困北境,无法回援,举国惶惶不安之下,他献图之功被冲击,扮不下去赤诚献图的戴罪立功之身,这就是他要在上陵动手的时机。”
寥寥几句,便将楚行月能走的路悉数理清。
他一直都清楚,楚行月是非要杀他。
容厌虽然总有些恶劣行径,可他向来不会在外留下把柄,甚至有利民生发展国力的事,他做得也很好,是天下百姓眼中的一代圣主。基于此,就算让他身败名裂不成,折磨不成,让他能死去也行。
楚行月能对他下手的,无非便只有那几种方式,困兽犹斗。
张群玉微微拧眉,“想要逼宫,他的兵从哪里来?”
容厌轻笑了下,道:“是啊,我也想看看,太后最后的底牌,是哪座大营。如今各世家依旧按照惯例,在自己府中蓄养自家家兵,也因此,王朝更迭也得顾及世家的支持。四年前宫变之后,上陵所有世家的家兵,按照爵位规束规模记录在册,且看他又能得到多少世家家兵。”
换言之,楚氏当年被屠杀,震慑一众门阀,容厌凭此在当年踩着世家的底线扩张皇权,到如今,大邺上下皆在他掌控之下。
兵部登记在册、时常被更换的家兵,又有多少人,还能一如既往只奉世家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