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里乌斯的科隆降军与拉瓦尔的骑士团东进至鲁尔河沿岸,沿河向北机动。他们抛弃了之前占领的领地,多尔马根郡大片地区再次反覆,战争难民与科隆溃军的弱弱联合袭扰着少数幸免于难的定居点,诠释着弱者抽刀向更弱者的真理。
乱民贼军四面出击,很快与残存的科隆地方军产生冲突。即便失去了野战军,这些地方卫戍部队也绝非乱军所能匹敌。
在奥军重整态势以执行新战略方针的一周时间里,科隆的颜色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染故地。奥军中不少投降者的家乡再度回归,导致这段时间逃兵屡禁不止,盖里乌斯被迫在少部分开小差严重的支队执行了罗马特色的“十一抽杀法”,但效果有限。
在行军的路上,盖里乌斯注意到拉瓦尔的情绪十分低落,他似乎对这种放弃既得领土的行为意见不小。
至军旅如龟爬般缓慢进军至距离杜伊斯堡五英里的一带,已经有三成科隆士兵逃离了队列,军队士气低落,拉瓦尔终于忍不住询问了盖里乌斯。
“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主教非要我们放弃那些宝贵的领土,全军返回。既然如此,之前的奋战和牺牲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并非没有意义。”
盖里乌斯安抚并解释道。
“敌国重夺领地需要时间,重建秩序也一样。我们之前的破坏和侵占,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进军时间。利用时间差,我们可以组织更多的兵力,在我们选定的精准地点与敌主力进行会战。战争其实很简单,在谈判桌上,赢者通吃,败者吃土。”
“哦。”
尽管理解了战略意图,拉瓦尔仍旧精神不振。对一位失去过包括家族和封地在内的一切的老人而言,放弃珍贵的土地是最不可接受的行为。
但正因为连他都如此纠结和痛苦,克莱沃公爵和科隆教会才更不可能无动于衷。
整整一周,科隆人忙着收复失地,瓜分财富,为领土的收复与再分配喋喋不休地争执,松散的军队没有表现出任何追击的意向,任由撤退仓促的奥军从容离开战区。
而在马克公国领,联军的撤退就显得从容有序得多,这都多亏了多特蒙德人的协助。
博克哈德市政官或许小瞧了市民主战派的能量,平庸之恶埋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最深处,只不过平时被社会化的一面遮掩着,直到秩序崩溃的一刻彻底显露出来。
以联军势如破竹的进军为导火索,多特蒙德市民的战争热情如火山喷发般迸发。人们从价格不菲的报纸上看见一条接着一条的胜利头条,看着那些往日不可一世的克莱沃贵族拜倒在新征服者的剑下,看着一个接一个克莱沃的封臣向多特蒙德宣誓效忠,爱国热情再也难以抑制。
宏大叙事是最烈性的春药,整座城市陷入狂热而盲目的战争氛围中无法自拔。
自马克的半数城池沦陷后,多特蒙德征兵站每日被热情洋溢的年轻人挤满,人人争先恐后,生怕再晚些参战便分不到第一口肉汤。后来者甚至被人群阻挡,看不见征兵的告示。但无需为此担忧,城市喷泉广场上人山人海的角落一定是他们的目的地。
多特蒙德市的总人口不过四千户,适役年龄的青年拢共也才两千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