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凤栖在皇宫里就曾与顾锦表示自己想来学堂瞧一瞧,让顾锦没想到的是蒋钰竟然也来了。
“三少奶奶,许久不见。”蒋钰坐在轮椅上笑意融融,是那种没有一丝攻击性的温和,如三月的春风江南的烟雨。
“是你!”顾锦有些意外,目不转睛的望着蒋钰,“你是来还我银子的吗?”
蒋钰失笑,她果然还没忘记诊金,“自然。”
蒋钰为顾锦准备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这钱袋他自那天蒋府寿宴便一直备着,每每攒了一些银钱便塞进去,是以比先前沉了许多。
只他一直找不到还钱的机会,恰好听说蒋凤栖要来学堂便也跟了过来。
顾锦掂了掂钱袋子,唇角扬起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恰似一朵芙蓉绽枝头,“谢啦!”
蒋钰也随之弯起唇角,这虽然仅仅是他见过顾锦的第二次,但与她相处他觉得十分轻松自在。
因为他未曾在她眼中看到过嫌弃或是怜悯,他发病之后她没有袖手旁观,救了他之后大大方方从他索要诊金。
他会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与常人无异,这种不被照顾的感觉正是他这种人所向往的。
蒋凤栖对顾锦的这个学堂更感兴趣,“阿锦,学堂里如今有几位教书先生?”
“暂时只有一个,就是那人……”顾锦四下张望却没看见沈无疾的影子,“人呢?方才还在这呢!”
“一个先生还是少了些。”
顾锦点点头,“少是少了些,但宁缺毋滥。
虽然学堂里招收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我也希望他们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所谓名师出高徒,许多私塾里的先生都是屡试不第的老秀才老举人,让他们教着识字还成,指望他们培养科举那不是摆明了为难人吗?
蒋凤栖微微蹙着眉心,如实道:“阿锦,不是我打击你的自信心,只是几乎所有大家早就被各家权贵聘请到自己府中去了,那些有名的大儒怕是更不愿委身在一个普通的学堂。”
顾锦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所有事凭的都是缘分二字,尽人事知天命不必强求什么。
我只管自己做了什么,至于能不能做到能做到哪一步便不完全是我所能决定的了。”
蒋钰凝眸望着顾锦,浅金色的日光落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那种温暖光亮似足以让枯木逢春生出枝丫。
“而且我这里还有一个杀手锏。”
“杀手锏?”兄妹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不解。
顾锦其实也不知道沈无疾到底靠不靠谱,但决定先帮他把牛吹出去,“我这里虽然只有一个教书先生但他却有信心在明年春闱中高中状元,届时自会打响我这里的知名度。
或许到时候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说不准。”
蒋钰微微皱眉,觉得此人未免有些太过自信了,科举也要靠运气,若是春闱的文章不合考官的眼缘那便会直接名落孙山。
蒋钰担心顾锦被人欺骗,便问道:“不知是哪位同窗呢?”
顾锦正要回道,沈无疾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手拿着一个白雪的大馒头。
顾锦脸色一沉,这家伙又跑出去偷吃了!
沈无疾看了看蒋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慵懒,“以前便听闻蒋家二公子才高八斗,不知蒋二公子有没有信心在明年春闱上与我一决胜负呢?”
蒋钰眸光暗了暗,如果没出那些意外他想必早已参加了科举吧。
沈无疾见蒋钰不说话,咬了一口刚出锅的大馒头,莫不在意的道:“写字用手也不用脚,你虽然瘸了但胳膊不还是好好的!”
蒋凤栖柳眉紧蹙,只觉这人好生无礼。
京中都为二哥的遭遇而惋惜不已,这人怎么净戳人心窝子。
见顾锦表情凶狠的瞪着他,沈无疾后退一步委屈的道:“我说的也没错啊,读书治世靠的是脑袋又不是腿,别说瘸了就是变成人彘也不耽误啊……”
“你没完了是吧!”顾锦见他越说越不着调,咬牙切齿的警告道。
蒋钰好歹是她客人,这沈无疾往日虽不着调但也不至于这般没眼力,今日这是怎么了。
“三少奶奶,我觉得这位兄台所言不错。”蒋钰平静的笑了笑,迎视着沈无疾略显幽暗的眸光道:“我会参加这次科举,届时还望兄台不要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