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我的人可比喜欢我的人多多了——”
她似乎并未将说出的话放在心上,随意伸了伸手,将手放到脑后,然后顺势靠到了身后的树上:
“柳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贱的?”
她的话说得轻松,就好像是好友平日闲谈说笑。也不给柳烟桥回答的机会,说罢,她又自己接着开口:
“也别说你们了,其实就连我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贱。”
“人家都说了不愿意带我,我非要跟着人家,如今又要怪这怪那。”
她低下眼帘,语调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我欠她一条命,本来人家留下我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但也不知道我是多叫人操心,让人临走了还顾着我的生计……原本我该识点好歹,让走就走,感恩戴德记她一辈子。”
“可我就是……”她看着远处湖面,“还想为她做点什么。”
笙莫的语速慢了下去,忽地,她笑了一声:
“但貌似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做了个被她养着的闲人。”
“这样说挺虚伪的,白白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到头来反倒自己成了善人了。”
“可你相信吗柳姐姐?”
她沉了沉眸子,缓缓开口,
“其实我起初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她……开心一点儿。”
端茶倒水又或是别的什么,她知道,百里怀萧并不缺人做。论周到,她不及金吉,论武功,她不及秋高。但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用的,譬如,能让这个家伙开心,哪怕是一点点。
“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慢慢说着,柳烟桥静静听着。
“百里怀萧这个家伙,不是个坏人,但的确是个怪人。”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怪了,可就连我这么怪的人,都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好像不喜欢我,又好像并不是真的想让我走。”
“她好像不喜欢孤独,可是又……不愿意开心。”
不愿意开心,多么奇怪的组词,可放在百里怀萧身上却没有任何不妥。
笙莫说罢,沉默了一会儿,无所谓笑笑:
“大概是我真的自作多情了。”
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她开心?
笙莫想,或许,她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