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年,爸妈经人介绍成婚,爸爸汪有财有三间砖瓦房,一份在砖厂烧砖的工作,妈妈曲晓娟有自行车、缝纫机、柜子床家具。
85年冬天,她出生,取名汪雪梅,小名大妮,妮妮。
87年,曲晓娟再次怀孕,计划生育,农村户口,第一胎女孩,允许生第二胎,否则罚款,两千三千不等,查出是女孩,流产。
88年,汪有财买了一辆四轮车,开始拉砖头、拉土、拉沙子石头,拉货挣钱,曲晓娟继续照顾家里,照顾女儿,收拾家里的菜地果园,种小麦玉米,农忙的时候汪有财才下地干活。
90年,汪有财把买四轮车欠的钱还完,手里还有些存款,经常跑完活,和朋友在外吃喝,聊天吹牛,别人挣钱养儿子,他连个儿子毛都没看到,迫切的想要个儿子,想儿子,想儿子。
91年,在两人的努力下,曲晓娟迟迟未怀孕,因为上次流产,因为日常操劳,很难受孕,汪有财第一次在酒后把拳头挥向曲晓娟,不再把挣得钱全部拿回家。
92年,汪雪梅开始上学,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93年,汪有财在酒后,一次次举起巴掌,一次次挥起拳头,下手没轻没重,撒完气结束,曲晓娟被打流产,三个多月,不确定男女。
95年,曲晓娟被打断腿,没有得到医治,从此需要拄着一根拐杖,身体越来越差,大病小病不断,经常从乡镇小诊所拿些止痛消炎的药丸子,就这样,殴打也没有停止。
96年,汪有财在外找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怀孕了,他不再回家,不再往家里拿钱,不再管家里的一切,曲晓娟也不再挨打。
98年,曲晓娟久卧病榻,终于撑不住,离开这地狱般的人间,这年,汪雪梅刚上初一,妈妈拉着她的手,让她投奔舅舅,把书念下去,离开这个家,离开那个爸爸。汪有财在外有了家,有了儿子,分不出一丝心神给她们。
00年,汪雪梅九年义务教育结束,没有一个人愿意供她继续读书,和表姐去南方城市电子厂打工,每个月八百块,她有新衣穿,能吃饱,一天三顿,有一顿能吃上肉,还存钱买了一个二手翻盖手机,她深信,她的人生在朝好的方向前进。
02年,汪雪梅要拿户口本办身份证,她成年了,可以签合同,厂子给交社保,也能拿更高工资。汪有财再婚了,有儿子的一家三口很幸福,知道她每个月能挣一千多,让汪雪梅每个月发工资后汇一千给他,拳打脚踢下,同意了。
03年,汪有财没有收到汇款,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人,心里憋火,等汪雪梅过年回舅舅家,押着她去相亲,准备以十二万的彩礼卖掉她,又吵又闹又打,把所有存款都掏出去,汪雪梅才脱身,另外,汪有财找同一个厂子的老乡(一个月两百块的好处费)监视她,监督她发工资汇款。
04年,汪雪梅手里握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坐上回去的火车,到站没有下车,她跑了,跑到天寒地冻的城市,跑得远远的。初中毕业,找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同年,接到公安电话,汪有财报失踪,找她,已经在去找她的路上了。
连夜逃跑,从此不敢用身份证,城市郊区农家小院,租房住,四处打零工。
一个人孤零零,遇到过坏人,也遇到过好人,接触到反家暴公益服务机构,她的人生和她妈妈的人生都毁在了汪有财的拳头下,她现在年轻力壮,能吃饱穿暖,有余钱,她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帮助和她同样经历的人。
捐钱帮助她们打官司,资助被迫害家庭的孩子上学……
每天两三份零工,三十多岁,她的身体就支撑不住,三十岁的年龄,六十岁的身体,医生劝她好好养自己,可她停不下脚步,更是不知道怎么对自己好。
四十二岁,一场疾病带走了她。
妈妈,我们又要见面了。
弥留之际,一个机械音在脑中响起,是系统,绑定后,可以重启人生,可以救回她的妈妈。
绑定成功。
曲秀雯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曲秀雯’是她后来给自己起的名字,跟妈妈姓,妈妈肯定也希望她娟秀美丽,有文化。
各种情绪归于平静,平静中生出希望的嫩芽,她……妈妈,她来了,您给我生命,我给您新生。
“小九,我要回到91年,那个男人第一次打我妈的那天早上。”
曲秀雯想回到更早以前,回到妈妈没认识那个男人之前,斩断孽缘,回到妈妈小时候,把她当女儿养大,可惜没有人会把身体给她,同一个位面时空不能出现两个她。
91年,这个时间点,相比之下,算是最好的选择。
“好的宿主,倒计时,3,2,1……”
83年,爸妈经人介绍成婚,爸爸汪有财有三间砖瓦房,一份在砖厂烧砖的工作,妈妈曲晓娟有自行车、缝纫机、柜子床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