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在昏黄的油灯里,听见房门大开的声音,抬眼看见那人自屋外跨过门槛大步而来,身姿挺拔,眉眼英俊,长发高高束起,一身黑色交领右衽补服和短裙,穿黑色筒靴,腰佩长剑,身后的黑色披风飘飘荡荡,英姿飒爽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就是这般随意进入的不是她的卧房就更好了。
傅雪斜倚在床榻上愣怔了片刻,想着这具原身大概与此人有点不为人知的关系,她既不知此间的规矩,也不知如何称呼此人,尚不敢乱开口讲话和动作,怕一个不慎露了馅或得罪人而不自知。
那人解下佩剑和披风,这才又缓步行至榻前,开口问道“你好些了么?”听这声音是给她喂药的人。
傅雪继续歪着也不是,坐起来也不是,她只着了一件白色交领内裳,两腿光光,以薄衾覆盖至肩头,完全没想过有个野男人深更半夜能闯她闺房的。
她为难的想了想,放下书在被中拢了拢衣襟,将满头青丝分两侧散在胸前,这才缓缓坐了起来,“谢大人挂念,我已大好。”
那人愣了愣,探究的打量她一阵“既如此,这些时日便安安分分住在这里,王爷既将你送与我,情分已断,你就莫要再惦念他了。”
傅雪试探的装作质问道“我做错了什么?他竟要这样对我?”
那人有些意外“你差点命丧于此,竟然仍不思悔改?”
傅雪垂下眼,一副不甘的模样“我反正贱命一条……”
那人竟是有些生气了“你身为一国公主,自轻自贱,全然忘了当初来此的初衷,丢尽我北阴国的脸。”
“哈?”傅雪差点失了表情管理,她原以为就她这条被人不放在心上的贱命,充其量是个婢女出身。
那人深深看她一眼“再过一段时日,等这阵风头过去,我便派人将你送回北阴。”
傅雪还处在震惊中,那人却已出了房间。
待到第二日,老妇人领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进得房间伺候傅雪梳洗“这是郎君昨日叫人买下的婢子,以后就跟着娘子您伺候,我之后便专心在后厨做事了。”
老妇人给傅雪挽了个?髻,像个道姑头,傅雪不喜欢那些繁复的挽发,如今身为人妇又不适宜披头散发露面,便一直用了这种发髻“她原先叫李小乔,如今卖身定契再叫原先的名字便不合适了,您给赏个名儿吧。”
傅雪从铜镜中打量着那垂首站立的小姑娘,个子娇小,五官倒是端秀,肤色却有些腊黄,头发泛黄发枯,看着营养不良。
傅雪见她袖口坠着珠子,随口道“就叫珠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