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民总算开了窍儿,也好像是看到了希望,终于同意安假肢了。
哥俩又聊了会儿,这才分开各自回家。
中午盛希泰回家吃饭的时候,盛希平逮着机会,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
盛希泰的态度非常好,表示下次一定注意,不那么冲动了。
就此,打架的事儿算是结束,谁也不许再提这个茬儿。
第二天盛希泰等人都带着检讨去了学校,但是刘晓军却没了影儿。
据说昨天从学校跑出来就没回家,他妈满林场找,也没找着,不知道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陈维民又坐上了小火车,前往松江河林业局。
这一次,局里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出钱给陈维民安假肢。
但是,局里那些工伤的人,去年已经统一去沪市安假肢了,这会儿陈维民单独去,局里就不同意去沪市,只能去长春安假肢。
所有的花销,连陪同人员的差旅费,可以全部落实到森铁处报销。
陈维民不懂这些,林场也没几个懂的,陈世良、陈维国还在山上干活没下来呢。
没办法,陈维民只能来找盛希平商量,这事儿该怎么办。
“要我说,还得去沪市,沪市那边的假肢厂历史久,质量也好,省城的怕是不行。”
盛希平琢磨了一下,说道。
“都怪我,去年你就说让我去安假肢,我没听,现在局里只同意我去省城安了。”
陈维民有些沮丧,这事儿,纯粹是他们自己耽误的,怨不得别人。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现在局里点头同意你去安假肢了,这就好办。
其他的事,走一步看一步。”盛希平眼珠一转,想出主意来了。
“啊?什么办法?希平哥,你快跟我说说。”陈维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缠着盛希平就问。
“那得看你找谁陪你去安假肢了。”盛希平笑笑,没多说。
“哥,求你了,这回你陪我去吧。我爸和我哥都在山上呢,再说了,就算他们回来,也未必懂这些。
你出过远门,见过世面,你陪我去吧。”
陈维民一听,立即会意,便哀求着盛希平,陪他一起去沪市安假肢。
“行吧,那我就陪你去一趟。”盛希平一听就笑了。
反正保卫科的工作就那么回事儿,有他没他上班都不影响啥。
再说了,这是局里同意的,安装假肢必须有人陪同,他这是帮着林场和局里解决问题,正儿八经的公事。
就这样,盛希平陪着陈维民,先在林场开了个由盛希平陪同陈维民,去上海安装假肢的介绍信。
接着,俩人又去森铁处财务打欠条借款,再开几张空白的转账支票。
这年月公对公,可以全国转账。
办完这些,他们俩再拿着场里开的介绍信,去林业局找局长签字。
原本,盛希平的想法是,局里事情那么多,局长一忙,指不定就忘了是沪市还是省城,到时候随便糊弄一签字,这事儿就成了。
当然,要是领导真的还记得不给签,那他们再去省城也不晚。
前面这一系列,都非常顺利的完成了。
等到最后一项,找局长签字的时候,那位新来的徐局长没在,盛希平正好瞧见杨局长了,直接拿着介绍信就去找杨局长。
杨局长不知道这背后的事儿,一看是给陈维民安假肢,非常痛快的就签了字。
“这事儿早就该办,要不是老陈那么犟,东奔西跑的又去了省城,去年不就一起办了么?
小盛啊,这一路上你费心了啊,好好照顾小陈。”
杨局长丝毫没怀疑什么,还特地嘱咐盛希平了几句。
“哎,杨局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说完,盛希平拿着局长签字盖章的介绍信就往外走。
从局大楼出来,陈维民手心儿里都是汗了。
“哥,刚才我都吓死了,感觉心跳到嗓子眼儿。没想到,还真能混过去呢。”
“瞅你那小胆儿吧,至于的么?”盛希平就笑。
“哥,那咱啥时候走啊?是不是还得回林场一趟?”
陈维民激动的脸都红了,终于可以去安装假肢,等安好了,他就能正常走路,不用像现在这样一蹦一蹦的,换成谁,也激动啊。
“还回去干啥?走吧,咱赶紧坐车去。
夜长梦多,咱走了,就算局里寻思过味儿来,也白扯。”盛希平闻言,哈哈大笑。
他俩出门之前全都准备好了,衣裳行李、钱啥的,都带着呢,就准备着只要这边一办妥,立刻出发。
当然,怎么去沪市,需要想一下。
这年月去沪市如果坐火车买票,需要去省城换介绍信才行,太麻烦了。
“不如这样,咱们先去大连,从大连坐船直接去沪市,那样不用去省城换介绍信。”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只要肯动脑子,总能想出办法来。
就这样,哥俩直奔大火车站,买了晚间去通化的车票,就这么连夜出发了。
从松江河到通化,再从通化到大连,到了大连的码头,正好有去沪市的客轮,七千五百吨的客轮长山号。
盛希平让陈维民等着,他赶紧去排队买了船票,三等舱,每个房间六个床位。
进舱后,透过舱内圆形船舱玻璃往外看,船舱玻璃正好再海面上。
这是陈维民第一次见到大海,对船上的一切都特别好奇。
盛希平虽然上辈子坐过好多次了,此时多少也要装出好奇的模样,陪着陈维民各处转悠着看看。
站在甲板上,放眼瞭望,苍茫的大海上,远处有小船在随波飘荡。
低头看,他们所乘坐的巨轮所经过的海面上,深深出现一道鸿沟,墨绿色的海水掀起白色波浪,其实有点儿恐怖。
还有一些海鸟,上下翻飞鸣叫,追逐着轮船,要落在船舷上。
盛希平还陪着陈维民,下到船的底层看一下,是没有分隔的大船舱,床一个挨着一个。
一群人围着一圈打扑克,多数口音都听不懂,应该是南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