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次倒腾木头挣的钱,盛希平没跟父母说,也没打算给家里头。
一个是怕数目太大,吓着父母,让他们担心。再一个,这些钱他是打算留作本钱的,将来有用处。
这几年大环境还是不太适合经商,盛希平也没打算折腾啥。
他就安安分分的上班,有买木头的他就给牵线搭桥,挣点对缝儿的钱,这就挺好了。
再过几年,最起码也得八三年往后,外部环境好一些了,到时候他再琢磨着干点儿啥。
盛希平这边刚把小本本塞进抽屉里头,就听见大门口有动静,是张淑珍领着盛新华盛新宇俩人回来了。
盛希平快步从屋里出来,到外面一看,张淑珍背着个背筐,两手扯着俩孙子。
“妈,你干啥去了?又上地里干活了啊?
哎呀,有啥事儿等着我回来呗,你这弄着俩孩子,何苦去受累?”
盛希平上前来,接过了张淑珍背上的背筐。
这时候,盛希平才看明白,背筐里装着些青苞米。
“呦,咱家种的苞米好了?这时候不早么?”
提起这事儿,张淑珍叹了口气,“哎呀,可别提了。
咱家挨着林子边儿上那点儿苞米地,昨晚上可能是进黑瞎子了,苞米倒了一大片。
今早晨建设过来跟我说的,我这心里头着急,就领着他俩去地里,把倒下那些苞米都掰了棒子回来。”
“啊?苞米地进黑瞎子了?”盛希平一听,愣了下。
“那晚上我去地里溜达溜达,不行就下几个炸子,不能让黑瞎子总来祸害地。”
盛希平有几年没干农业队的活了,加上这些日子忙着木材的事儿,就忘了自家挨着林子边儿的地,容易进野猪黑瞎子的事儿。
本来盛希平不乐意爹妈捡什么小片荒,可架不住盛连成两口子执意要种,盛希平犟不过。
总不能老两口忙活一大顿,最后都让黑瞎子祸害了啊,用点儿心经管着吧,再过一个月,也就差不多该收地了。
“那这些苞米棒子咋整?”盛希平瞅了瞅背筐里的苞米,差不多有三十来棒,“要不中午烀了吃?”
“烀了吧,要不然留着也没用,还没长成呢。”
张淑珍指使孙子去给她拿个板凳,然后把背筐里的苞米棒子都倒出来,就在院子里,将外头的苞米窝子扒掉,摘去苞米须子。
前川这边气温低,节气比松江河那头晚几天。
这苞米有的还行,手指甲一掐,微微发硬,里面是粉状的,有一些还嫩呢,指甲一掐冒白浆,即便是啃青也嫌太嫩了。
张淑珍一边扒苞米,一边就骂黑瞎子,要不是黑瞎子进地祸害,这些苞米也不能瞎了。
张淑珍一边干活一边骂,不多时就把苞米都扒出来了。
盛希平看了看时间,赶紧去烧火添水,把苞米扔到锅里,生火煮上。
张淑珍扒完苞米,去菜园子里摘了些豆角回来,又从缸里捞了条咸肉,用清水洗了好几遍,切了不少肉片。
豆角摘好掰断两截儿洗净,再削几个土豆切成滚刀块儿。
锅烧热,从油坛子里挖一勺大油出来融化开,然后下咸肉片儿翻炒,之后下葱花爆炒出香味儿。
接着把豆角到锅里,不停的翻炒,等豆角都炒透了,放盐、花椒面儿、酱油等调料继续炒一会儿,再添水炖。
豆角炖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下土豆块儿,然后在锅边贴一圈苞米面多、白面少的烫面儿饼子。
盖上锅盖,就这么炖着,等锅里豆角和土豆炖熟了,那饼子也好了,底下一层金黄泛红的锅巴,香的很。
那边锅里的苞米也煮熟了,满院子都飘着新鲜苞米的甜香气。
十一点半,盛希泰放学,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儿。“妈,家里做什么了,这么香?”
“狗鼻子尖哈,啥都瞒不过你。今天烀了苞米,中午啃苞米吃吧。”张淑珍瞅了眼老疙瘩,满脸嫌弃的说道。
“哇,有苞米。太棒了。”盛希泰一听,高兴的蹦了起来。
盛家以前不种地,林场农业队倒是种一些,可那是公家的没个人份儿。
往年也就是刘家偶尔掰个十棒八棒的苞米送过来,孩子们吃个稀罕。
生活不富裕的年代,很少有人舍得掰青苞米烀了吃,都得留着秋天打粮。
要不是地里进黑瞎子了,张淑珍也舍不得掰这么多下来。
正因此,盛希泰才会在听见有苞米的时候,高兴的又蹦又跳。
张淑珍瞅着老儿子那高兴的劲儿,忍不住也跟着笑,算了吧,吃啥不是吃啊,既然孩子们喜欢啃青苞米,就让他们解解馋吧。
这样想着,张淑珍掀开西屋锅的锅盖,锅里的水还沸腾着呢,咕嘟咕嘟冒着泡儿。
一棒棒颜色金黄颗粒饱满的苞米,就在这热气腾腾的锅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张淑珍拿着笊篱,把锅里的苞米捞出来,装盆里。
三十来棒苞米,烀了一大盆,放在锅台上凉一会儿。
这时候,东锅的豆角土豆贴饼子也好了,于是掀开锅盖,先把饼子铲到饭笸箩里,然后把豆角啥的盛进两个搪瓷盆。
正好盛连成也下班回家了,赶紧收拾上饭菜,一家人坐在炕上吃饭。
有苞米,孩子们都不吃饼子了,一人拿着一棒苞米在那儿啃。
哪怕是苞米刚出锅还很热,这些孩子也舍不得放下。
还别说,一口苞米,一口咸肉炖豆角,这小生活美得很呢。
盛新华和盛新宇见姑姑叔叔们都啃苞米,俩孩子也馋了,非得要。
可那苞米挺热,他俩又不敢用手抓,急的不行。
盛希平一看,抓起来一棒苞米,从中间掰断,然后拿过来两根筷子,插到苞米芯子上。
“那,你俩一人一截儿,拿着筷子啃,就不烫手了。”
俩娃高兴的接过苞米,放到嘴边开啃,“嗯,香。”
盛新宇其实不懂啥香不香,只是学小叔叔的做派,刚啃了一口,还没嚼呢,就喊着香了。
小家伙太有意思了,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你个小不点儿,还知道香呢?快吃你的吧。”盛希平摸摸儿子的头顶,笑道。
中午这顿饭,饼子没吃多少,苞米倒是啃了一大半。
几个孩子明明吃饱了,手里还得再拿一棒苞米,一边啃着一边往学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