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是她?”发现殷稚对面还坐着个人,黄毛扔掉手里的烟头,“她对面那个是谁?严骞?”
胖子闻言又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
“是严骞。”他断定道。
“说起来,她怎么老跟严骞在一起?”黄毛挑起眉,琢磨着说:“……他俩在搞对象?”
胖子:“他们啊?他们是青梅竹马。”
黄毛:“青梅竹马?”
胖子:“我听我同学说得,我同学跟他俩一个初中。”
“严骞这小子也是艳福不浅啊。”黄毛笑了一声,“学校里喜欢他的也不少吧,听说7班班花还跟他表白过。”
“岂止。”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瘦子说,“咱们学校贴吧还有外校妹子跑来发帖要他企鹅的,不过都被他给拒了。你说他这人也可真够奇葩,送上门的他都不要。”
“你懂什么啊?”黄毛眉目嘲弄地说,“人家这叫‘除却巫山不是云’,从小就有这么个大美人儿在身边,严骞他瞧得上那些妹子才叫奇怪。”
“欸。”说到这里,胖子突然想起个事,“老大,你上回不是被殷稚给欺负了吗?”
一句话就挑起了最不堪回首的往事,想起那天在男厕所被殷稚摁在洗手台上,黄毛当即就拉下脸来:“谁、谁、谁他妈被一娘们儿欺负了?找死啊?有种再说一遍?”
他屈起指节,每说一句,就往胖子后脑勺猛敲一下。敲得那胖子连连告饶:“咱仨!咱仨!”他赶紧改词,“咱们仨上回不是被殷稚欺负了吗?”
“嗯……”黄毛心里稍微舒坦了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胖子冲他俩招招手,三人聚在一起,“咱们这样……”
胖子说完,黄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行!”他打了个响指,“咱下回瞅个机会就这么办!”
“下回?”胖子捂着脑袋疑惑,“干嘛要等下回?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呗?”
“你他妈懂什么?”黄毛又不高兴了,他手里提着打包的快餐,冲胖子吼道:“我现在要赶去给童泯送饭,别耽搁老子时间!”
三人回到宿舍楼底下,黄毛望着宿舍楼的大门,不置一词地向身边的胖子伸出手。
胖子立马会意,从兜里拿了支烟:“老大,给。”
黄毛一看,把烟扔了回去,不满地说:“谁要烟了?老子要手机!”
一听要手机,胖子有点不情愿,然而还是边拿边问:“老大你的手机呢?”
黄毛接过来:“我号码被她拉黑了。”
胖子:“……”
接到黄毛电话的时候,童泯还在宿舍里刷五三。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妈妈,童泯看都没看就摁了接听:“喂?”
“喂,宝贝儿。”
不论称呼还是语调,都极其腻人。
童泯背后激起一阵恶寒,旋即冷声:“怎么又是你?”
她不是已经把他拉黑了吗?
浑不在意她语气里的厌恶,黄毛在电话里笑道:“看来女神还记得我呀。我给你送饭来了,下来拿吧?”
“我已经吃过了。”童泯尽量地克制着,“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怎么成呢?”黄毛说,“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打来的饭,你必须吃。”
“……”
“要到一点了,为了不耽搁午休,赶紧下来?”
童泯控制着呼吸,尽量不让对方听出异样,可握着笔的指尖仍是不由自主地因为用力而发白:“你等等。”她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然后不情不愿地下了楼。
“这不就对了吗?”黄毛笑着,把东西递给了她:“其实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送,觉得这样做太显眼的话,你也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去吃,比如你妈妈的店里。”
他甚至肆无忌惮地想去摸童泯的头发,却被她条件反射地躲开。不过黄毛也不在意,倒是因为童泯收了他的午餐而兴高采烈地吹起口哨,带着他两个跟班走了。
回到宿舍之后,童泯转手就把那袋东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趴在自己的书桌上呜咽起来。寝室里的其余四人恰好也在这个时候吃过饭回来,一开宿舍门,入目的就是童泯趴在桌上的后脑勺。
“她又在哭什么啊?”其中一个嘀咕。
另一个小声接腔:“不知道啊……”
“哎呀,女神的心思也是咱们随便能猜的吗?”
站在后面的一个女生见状从她们中间插|进来,对童泯视若无睹,她径直走到自己下铺的床位坐下,冲门口的三位大声喊道:“她这样哭哭啼啼的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见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
她随手从床头拿了个苹果当饭后甜点:“妈妈打个电话要哭,拿了奖学金要哭,被男人追也要哭。不愧是男生嘴里的清水芙蓉,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儿啊。”
“什么白莲花?”又一个少女走了进来,坐到她身边跟着嘲讽:“我看她啊是绛珠仙草。”
“绛珠仙草?”她削好了,递给她一半,“什么东西?”
那少女接过,怔了怔:“你没读过《红楼梦》吗?”
“名著这玩意我读了塞牙。”微胖的女孩咬了一口手里那半块苹果,说着翻起手机:“还是继续看我的霸总文吧,也不知道我追的那篇今天更新没,让我打开App康康……”
下午殷稚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还没什么人。
可能是听见她推门的动静,童泯趴在课桌上悠悠转醒,抬起头来看她。殷稚关门挡住午后灼热的光线,她坐到位置上,发现她同桌双目有点发肿。
殷稚疑惑地凑近:“你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童泯揉了揉眼睛,“中午没睡好。”
殷稚闻言一愣,想到某种可能,不由愕然:“你不会在这儿算数学题算到睡着了吧?”
那可真是太爱学习了。
幸好童泯摇了摇头。
“那你吃饭了吗?”殷稚又问。
童泯犹豫一瞬,点点头,嗓音嘶哑地说:“吃了……”她站起身,拿起放在前桌角的杯子:“我去接点水。”
殷稚则掏出她那篇未完成的检讨书继续写了起来,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着话,午休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赶到教室,转眼就响起了上课铃。
这节是政治课。
女人踩着高跟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提起了上周留下的背诵作业。
“背诵”这两个字可能是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无可避免的折磨,尤其是文科,政史地三门科目的知识点加起来,不知道能多厚一叠册子。
听说要抽背,四班的学生们几乎都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去,身体藏在桌前高高堆砌的课本后面忐忑不安地祈祷,仿佛那是能庇佑他们安全的城池。
政治老师看了一眼讲台上新贴的座次表,叫道:“殷稚,你起来背一下这个知识点,‘影响国际关系的因素有哪些?’。”
殷稚写检讨书的笔一顿,慢腾腾地站起来。
怎么又是她?
今早上杜鸿魏也抽她。
出门没看黄历,今天宜抽问答吗?
还影响国际关系的因素?
她要是知道她政治能考那点分?
见被叫到的不是自己,其余人都松了口气,然后趁着老师没注意,在底下偷偷翻起书来默念,生怕下一个被抽的就是自己。
殷稚本来想让童泯帮她,童泯也正翻了书要往她这边挪,两人刚想使点儿小动作,谁知政治老师就走下讲台,站到了她的桌边,把人直勾勾地盯着。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