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先世子阵亡边疆,一代儒将英年早逝,令多少人扼腕叹息。

先世子夫人任氏在家中哭得几近晕厥,却被查出已有一月身孕。但触景生情,她日日郁郁寡欢,身子日渐消瘦。

为了她身体着想,谢家便将人送回娘家将养,待任氏诞下谢婉,孩子满月后才回到谢家。

任氏替先世子守孝三年,孝期刚过便说要和离归家,还以孩子小为理由要带走谢婉。

谢婉毕竟是女儿,而且她抱着任氏哭得撕心裂肺,谢老夫人不忍,便准了。

没成想谢婉五岁的时候,任氏改嫁,那家人却不许带谢婉过去。任家也不想养着外嫁姑奶奶前夫的孩子,连人带包裹团巴团巴扔了回来。

谢家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正要找任家算账,自家却后宅起火惹了塌天大祸,一家人忙得焦头烂额,至今也没去找任家讨个说法。

谢婉回来的时候已经五岁了,和谁都不亲,那时候一家子人谁顾得上管她,关系自然更加疏远。

等到想管时,却是再也管不了了。

谁和她说话她都不理睬,逼急了就是哭,哭得都晕过去了,醒来还要哭。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去搭理她了。

姜蜜看她哭得快要撅过去的可怜样子,蓦地就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处境来。

任家既能将小姑娘一个人扔回来,想也知道她寄人篱下没什么好日子过。这谢家虽说是自己家,可谁也不熟谁也不亲,又和别人家有什么两样?

姜蜜叹了口气,心中不忍,从荷包里摸出一颗冬瓜糖,蹲身递给谢婉。

谢婉小兔子般盯着她看,半晌才慢吞吞捡起那颗糖吃进嘴里,却仍一言不发。

姜蜜知道她不爱说话,也不催她开口,自顾说道:“这儿不通风,湿气还重,等会儿日头大了就闷得很,我带你出去可好?”

谢婉抱着自己,把自己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可是那光明里的人,如此温柔,如此可亲。

日光倾洒在她的发丝、眉梢,为她拢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谢婉盯着她看了许久,犹豫着伸手去握她的两根手指,而后慢吞吞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