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首长的夸奖，李友德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李现在不仅仅是激动了，又加上了感动：“一点点小贡献，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说话的声音有开始颤抖了，旁边站立的中年人心里暗暗好笑，首长的威望确实惊人，没几个挺得住的。

首长摆摆手：“不要过分谦虚啊！过分谦虚也是骄傲嘛！哈哈，今天请你来啊，就是想听听你给我讲讲，你们最近的生产情况，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大胆跟我讲讲！不要有任何顾虑，我就想知道真实情况。”

李友德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正戏来了，幸好跟陆乘风商量过的，已经准备好几天了！

他沉思了一下，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首长，我想我们厂里的一些情况，您通过工作组可能已经大致了解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向您汇报的， 敢不敢汇报，今天，我就斗胆开炮啦！“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一脸郑重地看向首长。

听到这话，首长先是一愣，仿佛没想到李友德会这么直接，接着露出好奇的神色：“没关系，李友德同志，你尽管放心的说，大胆开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我洗耳恭听。”

李友德精神一震，连珠炮地诉说起来：“首长，您知道的，我们的每一辆自行车，从原材料到成品，那都是要工人兄弟们一步步，一个工时一个工时的生产出来的，”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仿佛那辆自行车就在他手中一点点成形。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中间的每个环节都不能马虎，才能保证质量，就像炼钢，正常一小时才能炼出来的，非要压缩到五十分钟，哪能炼出好钢来？”

“去年我们给香江供货供了一年，都没出问题，就今年这一批出了严重的质量问题。”李友德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贝，显得有些激动，“工艺都没变，怎么会出问题呢？唯一的变化，就是今年总要开什么批斗会，还要学习、汇报思想。”

他叹了口气，双手摊开：“不是我不想突出政治，时间就是那么多，这些东西把正常生产时间占用了，工人们只能加班加点的赶工，肯定影响质量啊！”

看得李友德说得激动了，首长端起他面前的茶杯，递到李友德面前：“来，友德同志，喝口水，慢慢说，仔细说！”

李友德听到首长称呼他少了一个李字，顿时心里一松，暗叫：陆乘风，你小子，神了！

他恭敬地接过茶杯，喝了口水，接着开炮：“首长，您能体谅到我们的难处，真是太感谢了。这外汇是要我们拿自行车去换的，拿口号换不来的，这自行车呢，又是要工人兄弟们一点点生产出来的，光喊口号，那自行车可不会自动从天上掉下来。现在的问题来了，有喊口号的时间就没有生产的时间了，我们怎么办呢？您不知道啊，开始的时候要求我们天天开批斗会，我想尽了办法，才改成了三天开一次，勉强过关。”

他激动地又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这话说出来，可有性命之忧：“现在看来，三天开一次都耽误事，首长，不是我吹牛，放眼全国，可能就我们厂是满负荷运转的吧！我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小时，拼命生产，给国家多创外汇呢，可是不行啊，这方面，有意见还不敢说，说了就犯错误，那不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可真是难为人了啊！”

说到这里，李友德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首长不知不觉，连连点头。

李友德来劲了：“首长，我也理解您的难处，您是干实事的，这么大的国家，哪哪都要用钱，可这钱都得要挣出来吧，光喊口号能变出钱来？”

这话说到首长心里了，他点点头道：“是啊！只有劳动，才能创造财富嘛！才能提高人民民生活水平啊！”

李友德顺杆爬的本事很高明：“是啊！就是啊！不好好干活，整天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啊！我还听说现在批林批孔还不够，还要加个什么西周的周公，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吗？这样搞下去，我看，我们的质量还得下降，香江这个生意，搞不好要黄掉！”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仔细地观察着首长，这段台词，他跟陆乘风讨论了好长时间的，关键中的关键。

果然，说到西周的周公时，他能感受到，首长的眼中一丝怒色一闪而过，心中一动。

他话音刚落，只听首长一声怒喝：“不行，友德同志，香江的这笔生意，不仅不能黄掉，还要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才行！”

李友德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

首长沉吟了一下，口气回复到正常：“友德同志，你的困难我知道了，对你的情况，我也做了一些了解，你在企业的经营，管理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是个难得的能人。”

他顿了顿，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赞赏和肯定：“尤其是你们自主开发自行车，开发生产线，这不正是我们追求科学技术现代化的具体体现吗！这方面，你是有大功的，国家和人民都会记住你的。”

李友德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他连忙摇手，声音颤抖地说：“首长，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呀！”

“可是，”首长话风一转：“现在，遇到了问题，遇到了困难，你这个能人可不能退缩撂挑子啊！一定要克服困难，迎难而上！现在可是人民考验你的时候哦！”

首长的目光如炬，严肃而郑重地盯向李友德。

李友德一听，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挺胸收腹，一个标准地立正姿势：“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不退缩，接受考验，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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