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周太夫人的哭诉充耳不闻,瞥了柳姑姑一眼,两道斜飞入鬓的长眉透出一丝凌厉之意。
察觉到周太夫人暗中竖起了耳朵,柳姑姑心中一哂,将沈云绾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太后。
“谨王妃说,周家让周太夫人进宫求见,是在投石问路。就算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也可以推脱周太夫人‘老糊涂’,把周家的其他人摘出来,她是您的族妹,难道您还会真跟她计较吗?”
“哦?谨王妃这么说的?”
太后一直凝结在心中的郁气瞬间消散了。
太后了解沈云绾,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敢让阿柳当着周太夫人把这些话说出来,说明她已经胸有成竹。
也是,这丫头就是鬼灵精,什么时候让自己不放心过了。太后暗暗舒展了眉宇,嘴角也沁出了一丝笑容。
“太后娘娘,谨王妃就是这么说的。奴婢哪敢添油加醋?”
柳姑姑扫了周太夫人一眼,话里含沙射影:“您还不了解谨王妃吗?谨王妃冰壶秋月,绝不似那些口蜜腹剑之辈。”
闻言,太后深深地看了周太夫人一眼,淡淡一笑:“这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容易困乏,扶哀家去榻上歇一歇。”
“是,太后娘娘。”
至于还跪在地上的周太夫人,谁会管她。
……
沈云绾虽然知道此行不会太顺利,但没想到皇帝会把自己晾上这么久。
幸亏自己早有准备,膝盖上缝了厚厚的垫子,跪久了虽然有些不舒服,倒不至于把双腿给跪
废了。
就在沈云绾无聊地开始数起天上经过的鸟儿一共多少只时,钱有福走出殿外。
“谨王妃,陛下召见。”
沈云绾抬起眼帘,看着弓腰哈背的钱公公,缓缓站起身……
钱公公刚要伸手搀扶,却发现谨王妃的身体稳得很,起身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滞涩之感,仿佛跪了一个时辰的人不是她一样。
“劳烦钱公公带路。”
沈云绾挑了挑眉。
钱有福难不成以为自己会晕倒吗?到时候再让皇帝给自己安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吗?
“谨王妃请。”
沈云绾刚迈进皇帝的书房,凌空飞来一物,在她脚边摔成了碎片。
“你好大的胆子!周春晖是朝廷命官,你说杀就杀,眼里可有朕?可有律法?”
面对皇帝的指控,沈云绾只好跪地请罪。
她特意避开了地上的碎瓷片,露出委屈的神情:“父皇容禀,儿媳进宫是因为有要事向父皇禀告,不是来自首地。”
沈云绾垂下目光,语气带着一丝费解:“何况,儿媳若是当真杀了周春晖,要自首也是去大理寺。父皇您日理万机,难道还能亲自来断一桩人命官司吗?”
“伶牙俐齿!”
沈云绾的每一个字传到皇帝耳中都是在狡辩。
他目光微寒:“朕问你,若是周春晖没死,为何周家的人想要见周春晖,谨王跟你屡屡阻拦,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父皇,这正是儿媳要禀告的大事。”
沈云绾刚刚在殿外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此刻,身体却是晃了晃,她的两只手连忙撑在了地上。
“父皇,儿媳方才跪得太久,眩晕症犯了,儿媳恳请父皇让儿媳站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