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淮安大长公主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齐若姝咬了咬牙,掀开被子,不顾病体,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她娇躯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地昏过去:“陛下对您一向都很敬重,若是能够消除您对陛下的误会,嫔妾就是死也甘愿……”
齐若姝说完,抬起一张莹白的俏脸,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潸然而下。
她咬着唇,似是在强忍泪水。
皇帝竟是在齐若姝身上看到了几分陈雪柔的影子,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
若是明月当初也能如同容嫔这样柔顺;若是雪柔当初也能如同容嫔这样懂事,自己跟母后、跟太子绝不会隔阂重重;二郎也不会养废,三郎也不会流落民间了。
齐若姝能够骗过皇帝,却骗不过殿里的其他人。
淮安大长公主看着齐若姝这副妖妖调调的模样本就眼睛刺痛,偏偏,还有个皇帝不辨是非。
“容嫔,你还病着,快回榻上躺着。”
说完,皇帝亲自扶起了齐若姝,竟是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如同捧着珍宝似的。
太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
皇帝对此却毫无所觉,他的目光透出一股不耐之色:“姑母也看到了,容嫔温婉柔顺,您的几句重话就能让她诚惶诚恐。朕不希望,姑母听了几句谗言便来针对容嫔……”
这下,就连安王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无人留意,容嫔借着皇帝的遮挡,投向沈云绾的目光充满了示威。
“父皇,姑祖母有她自己的判断力,又怎么会被别人的想法所左右?”
沈云绾说出了自踏进大殿后的第一句话。
皇帝如同剑芒一般的眼神扎在了沈云绾的身上,像是要把她戳出一个窟窿。
“太子妃,朕还没有罚你抗旨不遵之罪!”
“父皇,容嫔恃宠而骄,不懂尊卑,不知进退,竟妄想让儿臣屈从于她,儿臣身为太子妃,绝不能接受父皇的乱命!就算父皇要治儿臣抗旨不遵之罪,就是儿臣被缉拿到了大理寺,父皇也休想逼儿臣就范!”
“放肆!”
皇帝没有忍住心里的怒火,抓起桌长的茶盏朝着沈云绾丢过去!
“咚”的一声,飞来的茶盏砸在了沈云绾的额头上,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破开了一道口子,瞬间血流如注……
大殿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包括皇帝在内。
沈云绾屈起双膝,跪在地上。
她甚至没有去管还在流血的伤口。
“儿臣只有一个母后,便是已经仙逝的孝贤皇后,敢问父皇,容嫔算儿臣哪门子的庶母?”
沈云绾扬起下颌,半边被鲜血染红的面颊透出丝丝冷意,一双明眸更是比冰雪还要凛冽,竟是如同修罗般,不仅美丽,而且恐怖。
她讥笑道:“真以为进了宫,就能抛弃过去的身份了?容嫔是不是忘了,你是母后的娘家侄女,就是现在,宫里还有一个顺妃在。从前容嫔你还要叫我一声表嫂,如今竟然妄想做我的庶母了,你不要脸,我和太子还要呢!”
皇帝心口堵住,沈云绾的这句不要脸,何尝不是在骂自己。
他脸色铁青,然而,看着太子妃额头上的血迹,斥责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皇帝本以为太子妃会躲开的,就像她从前一般的不驯,可是谁能想到,她会硬生生挨下,这让皇帝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很清楚,事情闹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局面。
太后和淮安大长公主如梦初醒,两个人竟是不约而同地扑到了沈云绾面前,一人搀住她一边胳膊,又是心痛又是怨愤:“你这孩子,皇帝发昏,你不知道躲吗?就任由皇帝打骂你?”
太后气得胸口起伏,扶起沈云绾,指着皇帝的鼻子骂道:“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没有为了一个贱妾责打儿媳妇的,皇帝,你真是好得很哪!阿柳,去,去请姜重吾入宫,哀家倒要问问他,他这个帝师是怎么当的!”
“皇嫂怎么气糊涂了,太子妃伤成这样,赶紧叫太医啊!有些人跟自己的姑父搅和在一起还自诩冰清玉洁,太子妃可没什么不能让御医瞧的贱病!”
淮安大长公主的话半点都不客气。
跟容嫔为难的人可不止是太子妃,陛下这次能为了容嫔拿茶碗去砸太子妃,下次遭殃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