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当年杀萧月珩他就是主谋,如今再灭口一个岁杪也不会怎样,但只要岁杪死了,不管萧烬多不甘,他都没办法给他们定罪,最坏的结果,他柯秦一人做事一人当,太荒也绝对不会被牵扯进来,比岁杪抖落事实,他俩一起被定罪的结果要好太多了。
岁杪沉默地看着柯秦,好似对他的话完全不在意一般,后者对于他的无动于衷也不气恼,仍旧是一脸好脾气地笑了笑,随后从袖中拿出岁杪的缉捕令念了起来,念完后看着岁杪的眼神彻底冷下来:“认罪吧,岁杪。”
随着柯秦的话音落地,玉鸾宫外忽然涌进来大批手持利器的天兵,一向畏惧他的仙童们此时全都躲到了闯入者身后,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岁杪。
“抬举我了。”岁杪很轻地感叹,见到此情此景,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怕是从萧烬死而复生的消息传来时,柯秦就谋划着杀他了,早早捏造了构陷他的罪状,甚至于买通了他宫里几个根本不成气候的小厮。
即便是这样不利的局面,岁杪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惊慌失措,他甚至理了理坐下去时弄皱了的衣摆,妥帖挽好了发髻,然后仰头瞧着一脸成竹在胸的柯秦,鸦羽一般的眼睫一低一抬,极浅淡地笑起来,嘲弄意味十足:“全盛时期的太荒都不能拿我怎样,柯秦,你未免狂妄。”
话音未落,玉鸾宫外忽然风雪肆虐,凛冽的罡风刀刃一般地从门口灌进来,许多天兵躲闪不及,生生被切碎,破碎的躯体直接化作灵气回归天地,完完全全是尸骨无存。
可到了岁杪面前,凶恶的罡风瞬间化作温柔清风,像是乖顺的宠物一般围绕在他身侧,保护他不受一点伤害。
惊慌失措的仙童想要外逃,却不想玉鸾宫的四壁和天顶不知何时全都封上了厚厚的冰层,极寒极硬,坚不可摧,他们立刻转身朝着岁杪跪下,叩头哀求,哭诉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祈求神君放他们一马,可不等他们求饶的话说完,锐利的罡风就跟着席卷过来,将他们也变成了一团灵气。
不一会儿,玉鸾宫里的人尽数死伤殆尽,柯秦法力深厚,硬扛下了罡风的吹拂,但也不见得多好过。岁杪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表情都没有变过一点:“柯秦,你惯爱玩弄人性,可别人的生死我根本不在乎呢?”
柯秦撕下衣摆包扎着右臂上不慎被罡风刮出的一道伤口,牙齿咬着布条的一边打好了结,活动了一下右臂,确保依然能够灵活使用后,他怜悯地看了岁杪一眼,然后开始念诵法诀,紧接着,一柄长剑被他从虚空中召出。
看见那把剑的瞬间,岁杪瞳孔皱缩。
“很眼熟吧,此剑当年要了萧月珩的命,沾了神血,又染上邪气,怕是你也扛不住。”柯秦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长剑出鞘,即便被人搁置千年也依然锋利如旧,剑身泛着冷光,隐约有邪气萦绕,那是一把凶剑,“岁杪,你若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又何来今日之劫?”
弑月剑,当年萧月珩的配剑,原本只是一把普通的利兵,但后来因为弑主,又沾染邪气,彻底沦为诛神之剑,得名“弑月”。
“你简直荒唐!”岁杪收起了轻视之心,他全身戒备地盯着那把凶剑,这东西一旦出鞘,非流血不得终,稍有差池便是血流成河的灾难,柯秦为了杀他,竟然连这东西都解开封印拿出来了。
“毕竟除了弑月剑,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手段能一举得手。”柯秦语气还是恭恭敬敬的,仿佛什么极有礼数的后辈,可身上动作早已拔剑气势汹汹地朝岁杪攻去,剑锋未至身前,其上所蕴含的煞气却已经能越过肉体割伤灵魂。
岁杪反应极快地用影步躲开,身形一晃,瞬间落在宫殿高处,左臂的广袖从中间被割断,半截玉白的手臂露在外面,岁杪站在高处看着改换招式再次攻来的柯秦,那把剑,他也没有驾驭得很好,招式之间存在短暂的迟滞,或许,那就是机会。
岁杪不敢用血肉之躯去接弑月剑的攻击,饮饱了神血和邪气,只要沾到一点它的剑气,对于神体来说都是致命的,邪气会顺着伤口侵染灵魂,然后诞生邪灵,邪灵并非是魔,更不是恶鬼,邪灵是一个神潜移默化地变更得面目全非,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残忍嗜杀却堕落腐烂。
柯秦攻上来时迟滞的刹那,岁杪手心里攥了一团冰冷至极的寒气,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胸口轰去,对方像要他的命,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可是下一秒,他脸上出现了意外的神色——他的攻击失效了,伴随着玉器碎裂的声音,一枚碎裂的白玉簪子从柯秦怀中掉出来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那东西岁杪认得,是早前在花朝那里被小桃花抢走的玉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柯秦身上,但那都不重要了,他自己的法器挡了他的攻击,他失手了,柯秦没等如预期死去,自然而然地,弑月剑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贯穿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