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重新回到现在,在石渠阁碰了一鼻子灰,路舟雪也没为难校书令,说了声无事后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喊声:“……予昭?”
名字都叫不明白,路舟雪才懒得理会那人,自顾自往回走,石渠阁进不去,他在心里盘算着解决方法,当年的卷宗他是一定要看的,至少他要知道予昭被定罪有哪些人参与了,又是怎么给她定的罪。
只是路舟雪有自己的思量,喊他那人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见他不应声,干脆几步走到他前面堵住了他的路,路舟雪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他抬眸去看拦他的人——芝兰玉树的一个年轻人。
路舟雪拧着眉想了一会儿,终于在予昭乱七八糟的记忆里找到了有关这个人为数不多的记忆:叶瑾,对于此人,他的评价是,予昭跟狼心狗肺的叶云洲生的狼心狗肺的儿子。
见对方不理他,叶瑾抿了抿唇,又喊了一声:“予昭。”
路舟雪抬眸冷淡地看着叶瑾,他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话好说,正打算绕开,却不想后者看出了他的意图接着开口道:“你想调看有关东山鬼境的文书?”
看来今天是无法轻易脱身了,路舟雪有些无奈,还是压着性子同叶瑾周旋,只是脸上的神色就不见得那么客气了,他双眸冷淡地直视着叶瑾,却是在答非所问:“且不提本君并非朱凰予昭,即便是,你也该拿出对待长辈的礼数,直呼其名,不恭不敬,叶宗主倒是将你教导得很好啊。”
叶瑾被路舟雪话中的讽刺意味说得噎住了,完全想不到看着清冷孤高的人说起话来这样的伶牙俐齿。但是细究起来却是也是他理亏,叶瑾当下也不墨迹,爽快地抱拳致歉:“恕晚辈失礼,并非叶瑾不尊长辈,实在是予昭所为天理难容,不堪为母。”
“你既已认定如此,为何又来此堵我?”路舟雪言辞犀利,见叶瑾答不上来,很轻地笑了一声,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可叶瑾听到耳朵里不自觉又矮了一截,“方才那些说辞,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
路舟雪的话正正说在了叶瑾的心坎上,哪个儿子会怀疑母亲呢?又有哪个儿子知道错怪了母亲会无动于衷呢?至少叶瑾还做不到像他的亲爹一样六亲不认、对错不论。
“前辈打算追查真相吗?”叶瑾抬头眼含希冀地看着路舟雪,这便是打算同他合作的意思了。
予昭被囚于凤凰台的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当年的判决,可是无论他怎么查验,得出的结果均是予昭之罪证据确凿,反而越查越洗不清,也就越发对母亲失望透顶,连带着对亲妹妹孔雀也不喜起来。
若非凤凰忽然涅盘,叶云洲与瑶光的反应如此反常,尤其是最嫉恶如仇的灵钟大师,竟然破天荒地提出了一笔勾销,他这才又怀疑起来。
“你知道了什么?”路舟雪没有正面回答叶瑾的问题,定定地看了后者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察觉对方想要含糊其辞敷衍过去,不紧不慢地又补充道,“不愿坦诚相见,你我便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了,背弃了自己母亲的人,本君还不屑为伍。”
路舟雪此话绝非恐吓,有叶瑾相助,他行事会容易上许多,可若是没有,也不会怎么样,予昭之事虽然棘手,可细究起来却还不如当年萧月珩的旧案复杂,毕竟真相如何他清清楚楚,无非是证明一下罢了。
看着他冷峻的面庞,叶瑾微微一怔,忽然就从还把对方当作好说话的予昭的错误认知中抽离出来,言简意赅地说完他的发现:“古籍说,凤凰重生的业火会焚烧罪恶,可母亲涅盘时并不痛苦。”
这便意味着她是无罪的。
路舟雪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叶瑾的说法,但态度也没有好多少,留下一句:“需要时我自会找你。”随后转身往凤凰台的方向走。
叶瑾心中一紧,不知为何再次问出了那个他本来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你当真不是她吗?”其实他想问的是,如今的路舟雪,当真不是失望至极的予昭故意伪装出来的吗?